康熙十二年秋末冬初新晋了六位宫妃,除皇后同族的赫舍里氏封至僖嫔外,另有郭络罗氏封宜贵人,王丽君封王贵人,董氏封端贵人,而乌雅氏和马氏则为太皇太后钦点的两位答应。虽国事繁冗,但康熙并未亏待新妃,旋即下令内务府择日举办庆典盛宴。
自皇后有身孕始,康熙日日皆会往坤宁宫探视,又道:“你好好养着身子,暂且放下宫中事务,让平妃、惠妃、容妃、宣妃一并协理六宫如何?”皇后虽觉欠妥,但安心享受着康熙给予的宠溺与关怀,遂笑言:“臣妾遵旨。”却又道:“四妃共同协理,反而易生是非,不如让平妃一人为主,其她人协理。平妃是我的亲妹妹,做错了事我也好教训。”
康熙笑道:“听你的。”
他是随口一语,皇后听着却甜似蜜饯,霎时羞红了脸颊。
平妃向来嚣张跋扈,如今掌管了后宫大权,越发恣意横行猖狂放肆。她第一个想要对付的就是江蓅烟。经过上回大闹乾清宫,把蓅烟告到太皇太后跟前而无济于事后,平妃学乖了很多。她心想:反正皇后怀胎有十个月,在这十个月里,总能找到彻底毁灭江蓅烟的方法。
蓅烟丝毫不知道危险在慢慢与自己靠近,与往常一样,她每天的行程都是吃饭睡觉四处瞎逛。北五所是她最常去的地方,除了若湘暮秋,与她关系最密切的就只剩楚研了。
楚研乃御前奉茶司宫女,又被小桃红认定为继承人,愈发仔细看着学着,不敢有半丝的错漏。每回蓅烟找她玩,她不是在柜房里察看各式各样的杯盏茶壶,就是在看火煮茶。蓅烟靠在门边,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回宫后,我还没见过楚柔呢,她仍在惠妃跟前当差吗?”
“早调到钟粹宫了,做洒扫杂活。自然不及在惠妃跟前清闲,但看着要宽心些。”说着压了压声音,继续道:“前头你是为了她出宫的,她心里明白,一直念着要谢你...”
蓅烟摆手,帮着楚研收拾茶具,突发奇想道:“我们去钟粹宫看她吧!”
“可以吗?我要当差啊?!”楚研已经小半月没见过楚柔了,十分挂念,听见蓅烟提议,已是动了心,只是...御前可不比其他地方,稍有渎职便是大罪。
蓅烟拉拉她的手,眨眨眼道:“我去同小桃红说,她总要给我几分面子。”她的面子,旁的地方不说,在乾清宫还是很管用。如今的蓅烟同学,已经知道如何利用康熙,来狐假虎威武装自己。果然,她一张口,小桃红就应承了。
楚研福身道了谢,换了身衣裳要走,却听蓅烟笑道:“差点给忘了,昨儿孙国安给我送了一篓子金川雪梨,楚柔爱吃梨,我给她拿几个去...”两人小跑着往回走,一进屋蓅烟就喊:“素兮,雪梨呢?你放哪儿了?”
素兮答应着出来,蓅烟急急躁躁的吩咐她翻出箩筐用布袋装梨子。
楚研第一次走进蓅烟的房间,四处打量着,又往窗下坐了片刻,望着西暖阁的窗户,满脸的钦羡,“蓅烟,像你过的这种日子,我只要能过上一天,一辈子也不算白活了。”她说话极轻,蓅烟活蹦乱跳的压根没听见,装好了雪梨,她拉着楚研就往外走。
温柔懂事如楚研,也不一定能有江蓅烟的运气。
所以,性格没有好坏,只要能落入对的人眼里,无论怎样,都是上等的。
钟粹宫住着容妃和新晋的乌雅氏。乌雅氏只封了答应,因入了太皇太后的眼缘,皇帝特地赏了她一个“德”字。话说楚柔被遣至钟粹宫当差后,容妃顾忌她是被平妃教训过的,一直没敢重用,以致楚柔满身的聪明伶俐始终无处可施展。却没想到因祸得福,等来了乌雅氏这位大金主,从此跟着扶摇而上,成为大清后宫里数一数二的掌事姑姑。
但,这都是后话了。
乌雅氏性格柔顺,柔顺中又带着聪慧。她初入钟粹宫,无依无靠,宫里赏的两个宫女都是半大不小的,简直没法指望。刚好楚柔来庭院扫洒,她不知乌雅氏身份,见她穿着单薄的站在风里,还当是哪里被罚的丫头,便好心好意从怀里掏出一只滚热的鸡蛋,悄悄道:“放到手里握着,暖和些。主子们都这样,不高兴了拿底下人出气,咱们容主子还算好的,不知道新来的德答应性子如何。”如此,乌雅氏便买通关系把楚柔调到了自己身边伺候。
再说蓅烟和楚研提着一包雪梨来到钟粹宫,此时楚柔仍是扫洒上的宫人,也还没见到乌雅氏。三人见面又是笑又是跳,躲进庑房里说了好久的话。
楚柔简直要哭了,“当日你为了救我受的委屈,我都记在心底。”
楚柔没有单独的房间,只能睡通铺。眼下还没有烧炕,四处冰凉透骨,三人脱了鞋挤在被窝里说体己话。蓅烟拿着小刀把雪梨削了皮,切成小块用白瓷大碗装着搁在被子上,一边吃一边道:“是我自己想出宫,与你无关,你只是正好碰上了。此事往后休要再提!”见楚柔的胸脯鼓鼓的已经发育,眼睛便定在上面移不开了,“你说说,怎么长这么大的?”
“什么这么大?...江蓅烟,你真是...太讨厌了!”楚柔半响才意会过来,羞得连忙拿被子遮住脸。楚研亦笑,盯着蓅烟的胸脯,“我曾听人说,女人有了男人后,胸脯会越来越大,将来生了小孩会更大...你怎么,还和以前一模一样?跟没有似的...”
没等楚研把话说完,蓅烟举起手锤子就往她身上砸去,“我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