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等我想好措辞,司机就已经打开了车门,陆谨修高贵的皮鞋让我联想到了店面里有些泛黄的瓷地砖,而陆谨修烫熨好的西服上总夹杂着淡淡的清香,可这小店里面的烟火气……可是不少。
我说:“陆总,要不然你还是再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
“恩……没什么。”
可能要让陆谨修亲眼看看,之后再做打算吧。
或许陆谨修看到了店铺装修的不似他想象当中的高大上,就不会吃了。
店铺里是一对中年的夫妻,两个人的头发都已经有些花白,但是这里每天迎来送往的客人都不少,医院旁边的米线店经常会有人光顾。
“大叔,我要一份酸辣粉,还有一份清淡的原味米线!”
“好!”
大叔在厨房忙的喊了一声。
这里就只有一张小桌子了,就在窗户前简易的搭了一个小桌面,坐在这里,可以看见窗外的景色,不过大多数人都不会注意这个角落的位置,因为这个地方的对面不是什么唯美靓丽的风景线,而是一颗巨大的歪脖子树,后面就是一个人来人往的人行横道,在这个位置坐着吃米线,一点也不高雅,反而会让路人看见你可能有些邋遢的吃相。
陆谨修坐在了旁边的一个小椅子上,他的样貌在这个地方实在是太过扎眼,窗户外面的路人纷纷捂着嘴巴,有些惊艳的看着窗后坐着的陆谨修,就连店内也有不少人向陆谨修投来了一个又一个的目光。
尴尬是不能避免了,我说:“我之前在医院住过一段时间,那个时候医生不让吃辛辣的,我这个人又口味很重,很喜欢吃辣,之后就有点安耐不住。”
“后来呢?”
他很平静的听我说完这些。
我说:“后来,有一个我的……我的朋友,他就带我从医院偷偷溜了出来,他说这是他吃过最好吃的米线店,这里的酸辣粉更是一绝,我知道你不能吃辣,所以我就给你点了原味米线,虽然没有酸辣粉刺激,但是也很好吃。”
“你的那个朋友,吃的也是原味米线?”
“恩!”
我说:“他的心脏不太好,所以不能吃辣的。”
“他现在人在什么地方,你知道吗?”
我摇了摇头。
自从我的这双眼睛能够看到东西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到过那个少年。
后来我也曾去医院问过,只是不知道那个少年的名字,怎么也打探不到他的消息。
可能人生就是如此,世事无常,有的人可能擦肩而过,又能够再下一个路口重逢,而有的人,就算是曾经患难与共,也可能回过头去,也不过是个曾经熟悉的陌生人,我想我是在也见不到他了。
我走过很多的地方,幻想过很多次碰见他的场景,他或许认出了我,叫出了我的名字,我们还可以畅谈那个时候在医院互相鼓舞的经历。
不过六年的时间都已经过去了,他可能早就已经离开这座城市,我们两个人大约就像是两条相交过后的线,再也不会有任何的交点。
陆谨修在很认真的听我说话,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面映着我看不懂的情绪,就像是一个多月前的我,一直都觉得我和陆谨修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像是两条平行的线,连交点都不会有。
“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我茫然的看着眼前的陆谨修。
他从前虽然也会很认真的听我讲话,可这样的眼神却是第一次,仿佛要透过我的眼睛看到其他的影子。
“没什么。”
陆谨修说:“希望你还能再见到他。”
“或许吧。”
我松快了一阵,说:“其实就算是见不到也没有关系,我们都在同一片蓝天之下,只要他过的开心快乐,我也过的开心快乐,那就是最重要的。”
“但愿。”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
我只当他是听了我的故事所以才会有这种感慨。
“酸辣粉,米线!”
老板大叔端着酸辣粉和米粉放在了我和陆谨修的面前。
“谢谢你啊大叔。”
“不客气!”
大叔俨然是已经不记得我了,我总共就只来过这里两次,一次是我还在失明的时候,还有一次就是我移植眼角膜之后。
我将米线推到了陆谨修的面前,开了一瓶矿泉水给他。
陆谨修吃东西的时候很斯文,哪怕是吃米线的时候也是一样。
我期待的看着陆谨修吃过后的评价,以至于我的那双眼睛里都散发着光亮,似乎正在迫切的问他:好吃吗?是不是超级好吃??
陆谨修毫无反应,我这才恹恹的低头吃着酸辣粉,过了好一会儿,余光才隐隐约约的看见他在看着我。
我的动作一顿,问:“陆总,您……要尝尝我这个吗?”
“不了。”陆谨修淡淡的说:“我不能吃辣。”
“我知道,你也不能喝咖啡,也不能熬夜。”
可他今天都破戒了。
陆谨修虽然在平常保养的很好,但是在某些事情还真的是任性的很,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算是所谓的叛逆?
我问:“陆总,你吃过辣吗?”
“没有。”
“那你知道辣是什么味道吗?”
“不知道。”
“你确定不尝尝?”
“……”
我有意挑逗陆谨修,就算是陆谨修想吃,我也肯定不给他,这件事情要是让许默白知道了,我一定会被三司会审,狠狠地被批斗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