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月初十,是各院发放月例的日子。十月初十这天,清漪院议事厅早早便是一派忙碌的景象,管事的婆子、大丫鬟分波络绎不绝地前来核账领月例份子。
月例账目照常由安妈妈和林妈妈查看核对无误后,交给帐房的二管事和库房的施妈妈按着账目一一分派月银和份例,比如苏雨,升了一等后每月月银一两半,绸布三尺,细棉布一尺,胭脂水粉若干。
分派月例的事大家都是做熟了的,见正事都处理好了,月例正有条不紊地派发下去;安妈妈眨着眼睛悄悄朝林妈妈示意了一番,林妈妈了然会意,两人便避人耳目地来到了上方角落。
见四下无人注目,安妈妈忙行了个曲身礼,满脸歉意地道,“老姐姐,昨日夫人行事不端,让你受累了!”
林妈妈忙避开身子,再将安妈妈扶起,“秀姑,你快别如此;夫人的心思,老奴明白!再说,伺候好主子不过是做奴婢的本分,哪里说得上什么累不累的话!”
“老姐姐,老夫人身边多亏了有你在,这回可是多亏了有老姐姐帮忙,夫人和秀都记着老姐姐的好呢!夫人昨晚一夜难眠,十分担心老夫人;老姐姐,你说句实话,老夫人可是气坏了身子?如今可是有恙?”
“秀姑,你转告夫人,老夫人身体很好,昨天虽然是生气了,但晚上睡前气已经消得差不多了……”
林妈妈的话,听得安妈妈闻言一喜,“那表少爷的事,老夫人是改了主意了?”
无奈林妈妈摇了摇头,“还没有,老夫人还是打着从容秀和宁秀中选一个联姻的主意。”
“老夫人竟是……”剩下的半句话被咽在心里——如此顽固,“老姐姐可还能帮着劝一劝?”
“此时一动不如一静,老夫人的性子从来是吃软不吃硬的。再说这事如今不过老夫人是一头热,关键的是表少爷那边是什么意思?若是表少爷没那个意思,老夫人不就自然会改了主意?说句良心话,毕竟两位孙秀也是在自己院子里养大的,老夫人心里不是不疼两位孙秀的。”虽然在这件事上,林妈妈与夫人这边达成了一致,但仍是十分维护自己的主子。
“老姐姐,道谢的话秀姑就不多说了。等这件事过去了,夫人和大夫人一定会好好感谢你的!多亏你早早递了消息出来,让夫人和大夫人才能早做谋划,否则事情就难了了。在老夫人跟前,还望老姐姐你多多周旋!”
“此事老奴自当尽心,两位秀也是老奴一手带大的,老奴只有希望她们好的!夫人这边还是尽快探探表少爷的口风,老夫人这边,老奴尽量先拖着。”
“有劳老姐姐费心了9有一事要劳烦老姐姐,表少爷只带了一个小厮,身边也没有个贴心人,老姐姐瞅着合适的时机,看能不能把苏家雨娘拨到表少爷身边去,表少爷身边,不正缺这么个伺候的人。”
“夫人想得周到,老奴会尽快找时机向老夫人提的。”
“老姐姐,夫人并非有意冒犯老夫人,只是一片慈母之心,实在无奈才会如此。夫人已经去信让大夫人送两位表秀来广宁,相信不出十日,两位表秀便会到来;夫人还安排了人在广宁府四处打探,总之,表少爷的亲事,夫人一定会安排得妥妥帖帖的。”
“秀姑,勿需多言,爱子之心,人皆有之,夫人之心,老奴明白!”
自老夫人和夫人发生了一番争执之后的这三日,府里的气氛明显十分压抑,众人都是兢兢业业,唯恐自己出了岔子。于苏雨而言,很容易便发现了这种紧张的气氛,黄嫂子和玉莲也不爱调笑了,小丫头们也不敢四处去玩,得了闲工夫便打扫起来,把个厨房弄的真可谓是光洁如新。就连一向独善其身的苏雨,也颇觉这沉闷的日子还是早点过去得好,没得把人都给憋坏了。
这日中午,趁着玉莲来领食盒的时候,苏雨将玉莲拉到一边,悄悄问道,“老夫人的气可消了?”
玉莲想是也憋苦了,拉着苏雨便是一番诉苦,“还没有呢!从不曾见老夫人跟夫人这么生气呢?一连三天,早晚请安喊着连院子都不肯让夫人进,还好有林妈妈劝着,就让在侧厅里坐一会儿,连茶水都不许上,待一盏茶的功夫就说乏了让夫人自己回吧!爱玩的把戏也不玩了,每天就是拉着林妈妈说话,也不知道是在说什么。就是常常念叨表少爷,偏表少爷如今也是奇怪,每天早出晚归,也不是知道是在忙什麽?”
苏雨静静地听玉莲抱怨完,这才挑眉问道,“你真不知道老夫人是为什么生夫人的气?”
玉莲左右探了探头,环视一圈之后,压低声音道,“雨娘姐姐真聪明!我悄悄地打听过,是为了表少爷的亲事。”见苏雨仍然一脸茫然,不免有些气恼,“姐姐是早就知道了吧9来逗我?真是可恼!”说完扭转身子要走。
“玉莲,你等等,”苏雨忙拉住她,也压低声音道,“我都给你说迷糊了,表少爷的亲事,老夫人干嘛要和夫人生气?”
“哎!看我都糊涂了c姐不是从京里出来的,自然不知道。表少爷的亲祖母是老夫人嫡嫡亲的长姐,可以说老夫人是被长姐一手带大的,后来两人都嫁到了京中的官宦人家,只是几年前,姨老太太的夫家败了,被皇上下了诏狱,赐死的赐死,流放的流放,表少爷能回来,还是得了皇上的大赦。如今曾家嫡支就表少爷这一根独苗,老夫人自然想将表少爷护于身下,便想嫁一位嫡出的孙秀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