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吹吹打打,也没有礼宴宾客,林家姑娘就这样被一顶小轿抬进了曾府,苏雨让人收拾了一间有三间厢房,一间后罩房的小院来安置林姨娘,至于通房丫头,也是熟面孔,就是老夫人之前的一等丫鬟——玉蓉,两人之前相处了那么久了,想必也是能处到一起去的,是以,苏雨便将玉蓉安排在了林姨娘小院的后罩房里。
曾林不知道别人纳妾时的心情如何,但他知道自己此刻心情糟透了,一点儿风花雪月的心思都没有,因为他虽然一再向苏雨担保会保护她和孩子,就是舍了他自己的命也不会让她们母子俩有个闪失,但苏雨仍是表示,她不相信他。
娶个太过聪明、谨慎、多思善虑的娘子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曾林表示他如今不做置评;他没有这个精力了,既要为京中将来的事仔细谋划,又要哄娘子回心转意,他已经精疲力尽,再也顾不得其他,所以,在办妥药铺转让手续,以及进京的准备事宜之后,曾林便第一时间奔了正院去,娘子那里,还得多多努力啊!
曾林刚到正院,便被苏雨的大丫鬟红英拦下了,因为帮着曾林隐瞒他夜班外出之事,红英一直被苏雨冷落着,直到今日才得了这么个差事,见曾林走到院门口,便立马出门跪下到,“少爷,今天是林姨娘的好日子,少奶奶让奴婢侯在这里,转告您一句,少奶奶和小主子都好着呢,不必您亲自再去探望了;倒是林姨娘那边,您还是过去坐坐得好!”
曾林脸色一下青了,娘子连正院都不想让他进了,她倒是实心实意打定了要和他离异的主意了啊!本想一脚踹翻这丫头,但抬起的脚很快又放下了,红英毕竟是娘子的陪嫁大丫鬟,若是在这大庭广众下被他踹上一脚,还不知下人们会怎么猜想他和娘子感情不和呢!这简直是j□j裸地打娘子的脸面,实在是不可为之,所以,曾林忍下了,想绕过红英进正院去。
谁知红英跪着又挡在他身前,磕了个头道,“少爷,奴婢冒犯了!少奶奶说她要好好想一想,请您容她一个人清静一二日;还请少爷往林姨娘处去。”
不能踹人,曾林狠狠地踹了正院外的一棵树好几下,四下那些瞧热闹的一下子如鸟雀般散尽,曾林的怒火得以发泄,这才道,“好!既然是少奶奶的安排,那少爷就去林姨娘处;少奶奶既然想的个清静,那少爷今晚就容她,让少奶奶今晚好好想个明白,明天一早,少爷再回来和少奶奶好好谈谈。”
最后的“谈谈”二字,分明是从牙缝里硬挤出来,端的是面目狰狞,让人心惊胆战。
红英却舒了口气,没让少爷闯进去,她这差事便是完成了,索性按照苏雨的吩咐继续道,“少奶奶明日上午有客到访,下午想回一趟娘家,若是少爷得空,不如容少奶奶在娘家歇上一晚,后日上午再去接少奶奶回家?”
“少爷我二十那日便要启程进京,哪里缺得了少奶奶打理行装,少奶奶若是想回娘家小住,以后多的是时间,明日傍晚,少爷我便去岳母家接你们少奶奶回府。此事再没了商量,若不然,明日少爷便亲自陪你们少奶奶回娘家。”曾林又踹了那棵树一脚,咬牙切齿地说,之后便扬长而去,瞧着似乎是往林姨娘的小院那边去。
得了红英的回话,苏雨没说什么别的,只说听到了,让她先退下,心中却是百味交杂,说她贪生怕死也好,说她恃宠而骄也好,她真的对曾林进京之事心中只剩下恐慌,曾林本是贵族公子,只是如今获罪落魄了,凭着几分巧心思,她倒是有七八分信心更好好地和他过完这一辈子;但这个前提的是,曾林得永远这么落魄着,可她所害怕的变数却到的这么早。
苏雨心中很是明白,也正是因为这份明白,她心中才恐慌,才失了信心,纵观中国几千年的历史,太后和皇帝相争,鲜少有太后能赢的,更何况今上还是个很英明神武的,太后既非今上生母又非今上养母,只有嫡母的名份,今上对她,怕是连一分情面都难留,若是曾林能保住性命,便可光复曾家的荣光,到那时,他是高高在上皇亲国戚,而她,只不过是乡间的一个粗鄙农女,还是个曾被休弃,失婚再嫁的,不光她,便是她腹中的孩子,他的那些血亲们,怕是只会觉得是屈辱,一点儿不稀罕吧?
所以她不闹,她只是针针见血地往曾林心里戳,男人最无法容忍的,想必是怀疑他的能力,还不顾他的处境,一心要离开他的女人吧?
只是,她明明都这么做了,为什么曾林还不肯放手呢?难道是因为这个孩子?只有失去了这个孩子,她才能从曾林身边逃开吗?
“啪!”苏雨反手扇了自己一个耳光,她果真是昏头昏得厉害了,竟然还迁怒到孩子身上了,过不了平平淡淡的日子,那边互相折腾呗,曾林不是口口声声说要她相信他,他会护持自己一辈子吧!那她便允了,若是他来日食言?好吧!那她就只好拉他一起下地狱了。
心思变了,苏雨又叫了红英进来,“你去打听打听,看看少爷是不是歇在林姨娘处?若是亥初(21点)时少爷都还在林姨娘屋子里,你便跟当归传句话,就说少奶奶突然不舒服,让他快去请个大夫;若是打听到少爷去了书房,你便回来送些新被褥过去,千万别说是我吩咐的,这由头嘛,自己想个合适的。”
红英立马应下,并未对少奶奶出尔反尔的举动表示出一点疑惑,略想了想,便回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