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立欣强忍住先老师的指责,她不想激怒他,因为她不想打架,打架的时候,总是女人吃亏,小时候,她看多了父母之间的吵架打架。/p
有一次,父亲与母亲一言不合,父亲抬手把饭碗飞向母亲,不偏不倚,那碗砸在母亲的额角,当场鲜血淋漓,父亲吓得落荒而逃。/p
林立欣帮着母亲敷了伤口,她气愤得只剩下一团火,她要找到父亲,给母亲报仇。/p
她找到林建国,劈头盖脸地骂了过去,警告父亲,要是我的妈妈死了,我饶不了你。/p
现在,林立欣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那时候自己多么的自不量力。/p
是不是所有的夫妻关系之间都会这样吵吵闹闹一生一世呢?/p
像父母那样,终于快要熬到生命的尽头了。/p
果真那样,活着是多么的不容易,又是多么的无聊呀!/p
那么,问题来了,与先老师之间,这种明为夫妻,实则连陌生人都不如的关系,是不是虚度光阴呢?/p
林立欣深深地理解了母亲的处境,夫妻关系不和,造就了一生的不幸,继而影响子女。/p
真是家门不幸啊,大姐的婚姻也很苦,自己的婚姻更是大不幸。/p
母亲虽然苦,可她从不自暴自弃,虽然她会逃避,但想通了以后,她会按部就班地生活。/p
也许母亲也想过轻生,但最终,母亲还是以她的意志力活下来了。/p
母亲的力量给了她坚持的动力,也让她更有力地想到抗争。/p
从大姨妈家里走出来,就是一种抗争,压抑了那么多年,终于,她做到了。/p
那么,与先老师之间更谈不上感情付出,与这个家还谈不上感情。/p
她想到了逃离,哪怕这个家是金窝银窝,那也是别人的。/p
怎么就能欺骗人呢?/p
欺骗得了一时,难道欺骗得了一世?/p
“我们离婚吧?”/p
平静的语气犹如晴天霹雳,在卧室上空炸响了焦雷。/p
先老师眼前一黑,被打了一棒的感觉,不得不用细长的小眼睛仔细打量林立欣。/p
她身躯单薄,在他高大的身边。像一只小鸡仔,只需挥舞拳头,他保管她分分钟毙命。/p
就她那点力量,凭什么提出离婚,自不量力。/p
“随便你!”/p
先老师说完,气呼呼地侧身睡了。/p
这么多天以来,也没必要再假装矜持了,咕噜咕噜地打着响鼾,不在乎林立欣什么态度。/p
漫漫长夜,林立欣再一次受到感情的暴击,她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她想打开窗户,问老天,你这是为什么?/p
想起苏母的话,赚不赚都是运气,她并没想过要做人生赢家,她只是想要生存,就这么简单,生存?为何连生存的资格都要被剥夺?她不配生而为人吗?/p
事已至此,开工没有回头箭,离婚,明天就办理。/p
林立欣给厂里请假,厂里不同意,反正你试用期没结束,要不,你就辞职吧。/p
行,林立欣点点头。/p
她一直很清醒,我没有头脑发热,他们在欺骗她,她不能容忍,想起还有长长的一生要过,不寒而栗,急需改变现状,早点离开,心里才会安宁。/p
苏家兄妹赞成林立欣的决定。/p
“欣欣,要不跟我们去广东吧?我们也不想做了,我们妈同意我们去广东。”/p
“好,不过,你们得等我离了婚。”/p
“好,我们等你。”/p
问了许多人,离婚,就是打官司,一系列的程序要走。/p
虽然没文化,但有的是勇气,不会写起诉状,法院上整条街都是写状子的,给钱就能解决。/p
当初,大姨婆跟舅公打官司,不也是找自己的外公写状子吗?家族遗传,都有好斗的本性?/p
林立欣可管不了那么多,要做成一件事情,有的是办法。/p
只是,回家以后,还要与先家人共处一室,几乎是已经撕破脸皮了,这种日子更难过。/p
小姑子急了,跑回来好言相劝,历数了外面世界的黑暗,痛斥哥哥的不懂事。/p
“嫂子听我一声劝,你现在离婚,再到外面找,能找到我们家这种条件的吗?人家一听说离过婚的女人,躲避都来不及,哪还有真心待你的呀?你们之间,又没有多大的矛盾,相处也还过得去,以后有机会领养一个孩子,这不就是一个活脱脱健康的模范家庭?”/p
“健康?你说健康吗?你们骗了人,少拣好的说?反正,这婚,我离定了!”/p
“真要走啊?”/p
小姑子上下打量林立欣,小小的身体蕴藏着巨大的能量。/p
从鼻孔里哼出来一声,“你也不看看自己是谁?你会后悔的?”/p
“那是我的事。”/p
“真是公主的身体丫鬟的命,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你知不知道?离开咱家这个店,我祝你找到比咱家还好的?”/p
小姑子这哪是祝福她呀,分明就是气她,犯不着给她计较了,今后,也没必要再见面。/p
写好状纸,林立欣接到家里的电话,奶奶去世了。/p
本来,跟奶奶的关系也不好,回不回家这一趟也无所谓,但留在先家,如坐针毡,不如回黄金村一趟。/p
林母八十六去世,在幺叔家断气,在这之前,林母身体一直不适,农村人家,三病两痛,不可能送到医院。/p
上一个月,本来应该幺叔家供养,但婶娘方海珍算出林母会死,便与夏有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