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杭迟最后的意识里,他看到古年跑到了他车门外,满脸焦急紧张,隐约还带着点不知所措。/p
他很想告诉她,他没事,别慌,但敌不过倏地暗下来的视线。/p
最后一个念头是,这次丢脸丢大了,时速一百四十公里时没事,可时速七十公里的时候出车祸,他估计要被古年揍死了。/p
杭迟醒过来的时候,毫不意外地看见了满目的雪白,雪白的天花、雪白的墙壁,还有满鼻子的医院消毒水味道。/p
就表面看来,他感觉似乎没什么大碍,可能是因为被撞的时候,他稍微闪了一下,那辆车不是直接撞上来,不过也没完全躲过去。/p
他左手和左脚被裹了石膏,有点擦伤的右手被扎了针,正吊着点滴。/p
性命是保住了,可接下去一段时间里生活诸多不便。/p
天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衰,左撇子偏偏弄伤了左手,不过出了车祸还只是现在这样,恐怕也算是万幸了吧。/p
他想着,还好先前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听了古年的话,缓下了车速,要是当时他的车速还在一百四十公里,又被正面撞上,估计他现在还在icu病房,病危通知书都不知道要发来几次。/p
所以说,他又欠古年一个人情了。/p
杭迟还在想到底要怎么还这个人情的时候,病房门外隐约传来了对话声。/p
“你说说你是怎么搞的,我把一个健康得活蹦乱跳的人完完整整地交给你,只是让你送他回家而已,你竟然能让他躺进医院里。当年你说你要读护理,爸妈他们都不同意,是我一力支持你的。/p
你毕业后做看护也做两年了,不是没有照顾人的工作经验,我信任你的专业,把二十几年交情的兄弟交给你,你现在把他搞进医院里。古年,你这些年读的是尿布啊,说话!别杵在这里。/p
我不要听你道歉,你可以跟杭迟道歉,跟干爸、干妈道歉,但你别跟我道歉。你是知道的,我是把他当成我亲弟弟,我知道你们一向不对头,但我也没想过你……我真后悔昨晚把人交给你,我应该自己送他回去。”/p
杭迟心里百感交杂,脑海里不断重播他昏迷前一瞬看见的那张脸、那双眼睛。/p
古年脸上惊慌失措,似是一瞬间退去了血色,小脸惨白一片,嘴唇似乎都在颤抖,眼眶里水光闪烁,像是下一秒就要哭了。/p
她眼神里的焦灼、无助像是烧红了的热铁,烙在他心脏、皮肉上,他的心不自觉地抽动。/p
一瞬间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思绪走得太快,他一下没抓住,再想仔细想想,又想不起来什么,只好作罢。/p
听古诺还在门外咆哮,杭迟躺在床上,心里全是不满。/p
骄傲了二十几年的小姑娘被他吓成这样,现在还要继续挨骂,大概吓得连话都不会说了吧。/p
不然怎么会不告诉她哥他现在躺进医院里不完全是她的问题,他自己要负大半的责任。/p
杭迟啧了一声,这个古诺也真是的,怎么当哥哥的,说话这么大声,连他这个躺在病房里的人都把话听得一清二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