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说:“不想回家。”
上官小小仔细观察他的神色,看出他心情不好,而且是很不好。说好了,这一次回来就再不折腾了。想来或许觉得失落,所以才跟丢了魂似的。
便说:“也好,开了一天的车,是谁都会累得骨头散架,去酒店好好休息吧。睡到自然醒,明天醒来洗过澡,看到窗外的阳光,心情一定会好起来。”
可是薄云易明明累,却仍旧死命的折腾自己。不想吃,就用力吃,还喝了许多的啤酒,胃里满满的,一直顶到自己的心脏。想睡也不去睡,吃完之后拉着上官小小去唱歌。
去ktv的路上,玩笑似的说起来:“上学的时候,记得有同学失恋了,惯常消愁的法子就是把自己折腾到极至,好像就不那么痛了……”
喝酒喝到半夜,走不动路,两个人掺扶着仍旧摇摇晃晃。却可以借酒装疯,大哭或者傻笑,因为喝醉了酒,所以没人笑话他。
还有同学喜欢不停的抽烟,一整晚睡不着觉,就抽很多的烟,整个宿舍都被搞得乌烟瘴气。几个人一起跟着受连累,又熏又呛,第二天起来头疼不已。
男人缓解心痛的法子总是极端的,无计可施,就折磨自己。
上官小小开着车说:“我们女生那时候也好多分手的,估计是太难受了,就会一直哭,还是那种放声痛哭,一下子爆发出,真是怪吓人的。然后吃东西,狂吃。也有像你说的,把自己灌醉的,可是真醉了,哭的只会更厉害。”
两个人唱歌本来就是件乏味的事,唱不了多久,就会口干舌燥。
上官小小去买了几瓶绿茶上来。
推开门,还是那首《阴天》,上官小小不明所以,就笑话他:“薄云易,你可真是疯了。”
“……感情不就是你情我愿,最好爱恨扯平两不相欠,感情说穿了一个人挣脱的一个人去捡……”
他真的是疯了。
连薄云易自己都不去否认,难过的要疯了,不找些极端的事情来做,就觉得自己没办法呼吸,甚至活不过今晚。
他被穆西推着转身,无论他怎么心甘情愿,她要的,只是跟他爱恨扯平,两不相欠。她挣脱了,他伸手去捡,他们就是这样。
上官小小拧开瓶盖递给他一瓶水。
包间内的光色很暗,可是他的眼睛明亮,里面蕴满亮晶晶的东西,所以很明显。上官小小跟着安静下来,坐在一边循环往复唱无数遍。
直到他嗓音沙哑,发不出声音。挫败得扔下话筒将整张脸埋进掌心里。
上官小小默不作声的看着屏幕上不停滚动的字幕,不知道这首歌有什么天机可寻。
一定有一段故事在里面,每一个人都有许许多多的小故事,藏在生活的某个细节里。哪一时碰到了,就像开启一个开关,难过或者伤心,高兴亦或痛快,各种各样的故事,不说出来别人怎么会知道。
她叫了一声:“薄云易……”
他喝多了,所以怀疑他是不是哭了。
薄云易从指缝里发音:“不是她推我转过身,那个最先伸出手的人是我。”
是他狠狠的推了她一把,哪里会像她那样轻,几乎是哄骗着说,还有那个懂事的孩子,也轻轻的说了句:“叔叔,再见。”他是听到了的。那样聪明的孩子,一定已经知道他不是他的爸爸。
据说那个先转身的人,会比较不痛。
所以穆西推了他一下,让他先走一步。
当年他就是那个伸手推了她一把的人,可他的那一下狠戾又残忍,但是那个痛了又痛的人,的确是他。
上官小小不知道怎么安慰他,直接过来拉起他。
“喝多了就回酒店睡觉吧,别在这里装疯卖傻了。”
薄云易缓缓说:“她还活着,我见到她了,还有一个四岁多的孩子……就是那晚我们在酒吧见到的,叫穆绍然的孩子,那个孩子就是她的儿子。”
上官小小伸出的手停顿在半空,整个人也都怔愣在那里。刹那间觉得惊心动魄。竟有些怕起来,这样的薄云易声音低低的,就像被什么复身了一样。说一个死人还活着,连带那个死去的孩子他也见到了……他这样不是疯了是什么。
上官小小大声的吼起来:“薄云易,你有完没完了?过去多少年的事情了,你还能臆想出这些情节有意思吗?”这一次她真的有些恼火了:“你没长脑子是吧?怎么这么愚呢?你知道这世界上多少人都失去过亲人或者是亲近的人,难道每一个都要像你一样半死不活的,无论过去多少年,都跟个疯子一样吗?你就没想过你这样,家人朋友多担心你吗?恨她是你自己要恨的,伤她也是你亲手伤的。你凭什么再这样折磨跟你亲近的人,让他们为你担心?”
上官小小气极,一股恼说了很多。
薄云易一句辩驳的话都没有。
最后将手机拿出来,翻出相册扔给她看。
上官小小握着电话傻眼。
照片里的孩子果然是那一晚在酒吧里遇见的,她还清析记得他的名字,叫穆绍然。而小男孩儿正被一个女人揽在怀里,阳光下笑容懒懒的,明显是抓拍的照片,可那女人的脸……
上官小小的脸白了一下,呼吸紧跟着急促。看着他问:“这真的是顾浅凝吗?她还活着?在哪里呢?”
薄云易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