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浅凝一伸手,按下暂停键,室内那点儿声音骤然停息,本来就不大,这回更显得安静。屏幕上一个人物镜头定格那里,竟然倍显狰狞。
接着挣开他的钳制,从沙发上站起身,回过头来面无表情:“你的东西我帮你收拾好了,是你现在拿走,还是让你的秘书来拿,随你高兴。”
季江然怎么可能会高兴,不仅不高兴,还一下生了气。眯起眼睛看着她,一点儿笑痕都没有了:“顾浅凝,你给我说明白,唱哪一出?什么意思啊,你赶我走?”
顾浅凝冷眼睨他,就在想,这个季江然到底哪一时是真哪一时是假,就那样永远半真半假的,连说话也分不出真心或者假意,只觉得比季江影还要可怕。
“为什么赶你走你不知道么?”
季江然动了怒,连嗓门都大起来:“我不知道,你说来听听。顾浅凝,别说你是脑子发热,就可翻脸不认人。”
顾浅凝觉得好笑:“跟你们这些无时无刻不耍心机,冷静又冷血的人比起来,我的确是脑子发热。我从来没想过你住在这里也是别有用心。季江然,你做什么事是纯粹的,没有半点儿算计?”灯光下,她笑着,一脸谩讽那样明显,本来她的笑是极好看的,反作用也很强烈,仿佛有让人一刀毙命的本事。明明狠戾,吐字却轻盈曼妙:“你反反复复的不让自己的身体好过,就是为了上演一出苦肉计,二少,你还真是下血本。你现在弄出这个假象是为了什么?为了让a城的人都知道我跟你有关系,还是想促成薄云易的一段姻缘?”
季江然冷冷地眯起眼,样子有些可怕,一些阴郁的东西漫布全身,像是一只可怕的兽,一张嘴就能将人一口一口的吃掉。
慢慢向顾浅凝逼近两步,借着厅内明亮的灯光,勉强看到他的眸内去,可是一望无际,深沉得是没有底的。直比一个漩涡还要浩瀚巨大,打着旋似的要将人吞噬殆尽。嘴角长年累月扬起的弧度放平,一丝楚楚音容都不见了,只是问她:“你打哪里听来的这些鬼话?”
顾浅凝扬起眉:“难道不是么?”她虽然也不相信季江影说的每一句话,他们两个看似一母同胞,实则恩仇非浅,哪一个人的话是百分百能让人信得过的?可是,季江然绝对是有预谋的,她想了又想,假不了。
季江然偏首笑起来,低低的沉闷笑声夹杂一丝凛冽。
他说:“就算我在我们的关系上制造了一层假象,就算我放出声去,说你和我有关系又怎么样?我不过就是想得到你,不要说我卑鄙,全天下的男人想得到自己喜欢的女人,哪一个不是用尽手段?凭什么别的男人耍了花样,就是一往而情深,我季江然用了一点儿小心思,就叫别有用心?顾浅凝,你自己拍着良心想一想,什么时候对我是公平的?你认定了我十恶不赦就可以胡乱定我的罪是不是?无论我做什么,你都认定我卑劣又无耻?你敢说薄云易他就没用过一点儿手段么?他做的每一件事就没一点儿隐晦的小心思?是不是他做的,就可以感动人心。而我季江然做出来,就要遭受你这样唾弃?”突然抓住她的手,将她抢至怀中,接着狠狠钳制住,季江然气大发了,眼眸腥红,像是布满了红血丝:“怎么?薄云易和别的女人订婚了就让你这么不痛快?要怪到我的头上来?你是要将这些不痛快都算到我身上么?顾浅凝,你从来都觉得我最好欺负是不是?拿我的,用我的,对我呼来喝去,你们不都是正人君子么,做人做事怎么就不讲讲良心?一个薄云易订婚你就愤怒了,说我用尽心思,耍尽手段。你遭人枪击,是不是我拿命来护你的?平时那些欢声笑语呢?哪一个是假的?就因为我一点点私心,制造了这个小小的假象,就全部抹煞了是不是?”他抵着她的心口,几乎咬牙切齿的问她,如果可以,真要将她咬碎了吞进肺腑中:“你的良心呢?嗯?死女人你的良心让狗吃了是不是。你一个不痛快,就认定那些都是假的,于是来定我的罪,你觉得你对我公平么?我季江然是算计,却不是事事算计,没有真性情真自我的时候。薄云易他大可以来算计我啊,他若真的非你不可,就用尽手段把你抢回去,即便我输了也没有怨言。”
顾浅凝被他吵着头晕目眩,季江然这只仙风道骨的妖孽鲜少这样失了风度。口口声声骂她狠心狗肺,简直要被他混淆了重点。
抚上额,将他撑开一段距离,顾浅凝做了一个按压的动作,示意他别这样怒不可遏,无论如何那个怒意滔天的人都不该是他。
“不要跟我讲良心。二少,你的用心良苦我知道了,回家里去吧。”
季江然轻轻眯起眼睛来微笑,这样的华彩,本该是赏心悦目的,可他下一秒已经将扯过来,手劲很大,捏疼了顾浅凝的腕骨。下意识挣扎,可他死死抱着不放开,最后两人双双跌到地板上。季江然急速的转身向下,将她护到怀中,避闪不及,自己的后脑勺撞到茶几上,一定是很疼的。那声脆响连顾浅凝都听到了。
季江然呻/吟了一声,躺到地上不再动,疼得半天缓不过神来。
顾浅凝从他身上爬起来,看他一只手臂放到额头上,掌心朝上,挡住蹙起的眉头,一定是疼极。
“季江然,你怎么样?”
季江然兀自抿紧薄唇不说话。
顾浅凝拍了拍他的脸,想让他起身看一看。
才一伸手,忽然被他扣紧,用力一拉砸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