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明日便要领军去漠北,所以我特前来相送。“/p
白泽挡在李府前,趁着这寂静之夜欲与苏子戎说个清楚。/p
“相送?“/p
苏子戎冷哼一声,攥紧拳头泰然而立,并不打算硬闯。/p
姬华长公主今夜与长曦同榻而眠,也是他始料未及的。/p
“若是送,不见于临阳城外而挡在这里?“他轻笑,“是送人,还是送命?“/p
“亲见你往漠北。“白泽严肃道,“然后护送阿曦去冀川。“/p
夜『色』中的气氛越发冷了起来。苏子戎沉肃地望向面前这个比自己想象中更不简单的角『色』。/p
“是吗?你来得似乎早了些。“/p
“不早不晚。“白泽道:“我等到了你,便是刚刚好。“/p
“何意?“苏子戎轻描淡写着,却猜到了白泽接下来的话。/p
“你比我更清楚。“白泽直入主题,没有太多的时间同苏子戎交谈。/p
“我相信你对阿曦的情深意切,所以那日紫陌阁事一出,加之祁殷转交白翁的那封信,我便大致猜到了些。确实“/p
他自嘲一笑。/p
“我没有替阿曦言谢的资格,却也想再见你一见,不止为你的义无反顾。可我听闻你明日便要启程去漠北,却在昨日忽将一应事物交待与随你而去的副将。“/p
白泽走近一步,在夜幕中寻得那双举棋不定的锐眸。/p
他在赌。/p
“我猜你今夜会来,因为阿曦醒了你不会无动于衷。你知道吗?我很了解你。“/p
苏子戎仍未言一字,便是默认了白泽所言。/p
“你是个有头脑的人,想要的一切必然在运筹帷幄之中。而阿曦,不止是你的软肋,更是你唯一的不可舍。所以依我看来,你将自己搞得这般声名狼藉,无非是想带走她,避世而活。“/p
“你确实足够了解我!“/p
话一出,苏子戎已挥拳而来,白泽抬臂挡去,应对防守间并不打算拔剑相向。/p
许是怕这打斗声惊扰了院中人,苏子戎在几招之后适时收了拳,白泽亦退回站定,二人凝视片刻,白泽冷冷道。/p
“我并非要阻拦于你。不必我说,想必你也很清楚阿曦今日醒来的状况。以我对她的了解,你那个问题的答案至少在两年之内不会有所改变。你该是也很清楚的,只是为何偏要问上一问,还赌上你未来的仕途,和苏家的声名?“/p
她不会跟你走。/p
这便是白泽要告诉苏子戎的话。/p
而苏子戎亦是担心,长曦若当真不愿随自己离开,心灰意冷之下又会如何也是未知。/p
他如何不清楚长曦的脾『性』呢。/p
可越是清楚,便越对那个答案执念更深。/p
“我不明白你作何担心?白翁收回死令如你所愿以最简单的方法解决了此事。你离开临阳这个是非之地,更叫他的忌惮放下许多。而阿曦呢?这两年之内她不会嫁给你,又怎会去嫁与旁人?如今她正伤怀之时,你却执于要她与你远走高飞?“/p
任谁来看,这都是不可能的。/p
“我只偏执这一回“苏子戎道。/p
“可你的偏执,是叫她舍弃她的亲人,陷她于不孝之名,『逼』她离开这个生长了十七年的地方!“/p
“那又如何!“苏子戎怒视白泽:“她生来便是我的!“/p
“她只是她自己的!“白泽咬牙切齿道:“你没有权利左右她的一生!“/p
这话,竟叫他无力反驳。/p
倏尔转身,苏子戎怅然若失地闭目浅笑。/p
这笑中不乏苦涩之味。/p
他明知道,长曦不会跟他走。/p
见苏子戎并未失了理智,鲁莽地冲入李府去问长曦这个问题。白泽顿时松了一口气,料定他今夜不会再去了,遂缓缓朝他而去,与他『插』肩而过,留下最后一句忠告。/p
“别让阿曦知晓真相,那样只会让她更危险。“/p
话毕,人已消失不见了。/p
像被抓住了双脚一般,苏子戎寸步难移。/p
他鲜少因旁人的话改变自己的决定,可白泽方才所言,却句句直戳他的心尖。/p
夜间的凉风薄雾侵入他僵硬的身躯,直至胸口仍不息跳动的那处。/p
久久站在那里,苏子戎终是长叹一声。/p
罢了。/p
何必执着于一个原知道答案的问题呢。/p
这婚约已废,二人再无关联,又何必在此时去问?/p
只要自己在长曦心中仍有位置,等这件事烟消云散,又何尝不能重头再来/p
而最难以预料的是不知她是否已知紫陌阁一事,是否会对自己有所怨怼。/p
可无论如何。/p
这一别,已是注定。/p
孤身慢步回了苏府,苏子戎途径西院凉亭,行至石桥竹林处停了下来。/p
院内的仆役大都睡着了,只王尧知晓他的离开,遂等在这里。/p
“公子该歇息了。“他提醒着,亦提心吊胆。/p
再不一会儿就该天亮了。/p
当然,这话他是不敢说得。/p
从李小姐在灵堂前晕倒之后,这半月来自家公子的情绪便总是起伏不定。王尧日日跟在苏子戎身侧,自是深有体会。/p
摆摆手,苏子戎将王尧遣了下去,独自倚靠在桥栏边不知盯着哪处出神,并无睡意。/p
“你方才去哪了?“/p
身后忽传来的声音靠近,苏子渝身着里衣披着件外衫缓步走来,一看便知是刚被惊醒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