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文径这样想着,居然不自觉地贼笑出声来,惹得卓士翰一阵不快。/p
“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事儿也说来给我听听?“/p
卓文径连连摆手,自觉失态,又圆起来:“我是笑那丫头不知天高地厚,竟搬了骧元军出来,弟弟好歹也是在那里待过个把月的,怎得不知那里的人,哪怕是小兵小卒,都是严守军规的,如何会派了人来寻她?“/p
“你倒是什么话都敢说出来...“卓士翰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闻起旧事心里有些不爽,扭头回了东院。/p
他十六岁时,曾拿着他父亲的一封亲笔信去了临阳,寻到苏世恭身边的主簿王靖安,得了推荐,准予参加骧元军每年一次的大小考核,后又以拔尖儿的成绩,顺利入了骧元军军营。/p
当时新军入驻,苏子戎的哥哥苏子渝,曾以考官的身份多加赞许过卓士翰,说他是个百年难遇的可造之才,不过月余便升了个百夫长,可谓真真给卓家长了脸。/p
可惜好景不长,卓士翰虽是非分明,却『性』子鲁莽没个分寸。他手下一名小兵在营中酗酒不说,还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是靠着自己父亲进来的,他一气之下,在惩处上多添了十个板子。/p
这十个板子,倒是惹出祸来了,那小兵不服,拿着这个把柄一路往上告,直到惊了苏世恭。/p
可卓士翰也不是个吃素的,他当着苏世恭和各将领的面儿,称不愿在留在军中,在众目睽睽之下脱去黑盔铁甲,把那小兵狠狠地痛打了一通,直到被三五人拉开,绑了起来才住了手,叫周围的人目瞪口呆,那小兵也为此落了一身『毛』病,拿了补银回老家去了。/p
卓父知晓后,想尽办法拖了各种关系,散了不少银子,才将卓士翰从临阳带回了胥城。/p
这不过月余的京都一行,又荣又耻,卓父严令不准任何人再提起,所以知晓此事的人并不多。/p
如今卓父全寄希望于明年的临阳科举,指望这个从小被算命先生言作“九紫右弼星“的卓士翰,能靠此谋个一官半职,以入临阳。/p
对卓士翰来说,这是一个不予选择的下下之策,所以这两年来,他只我行我素,完全不把他父亲的话放在心上。/p
再说长曦这边,那厨娘煎好『药』不见有人来取,使了个好心送了过去。/p
刚刚被阿晋请来的杨盛正愁眉苦脸,见了这厨娘后,忙询了她的意见。/p
只听那厨娘摆摆手,道:“既是一个小丫头,怎么能扔在这男人堆里!管不管她发着烧没,先挪了地儿!别再被谁知道了!“/p
杨盛又为难起来,这院子里的下人都已识得长曦,若现在挪去丫鬟们的院子,来日还是会有些闲言碎语传出来,她又是祁殷特意交待要要的人,更不能在卓府受了委屈。/p
他细细思量了好一会,直到厨娘给长曦喂了『药』,才决定偷偷将长曦挪去西院那鲜少被人居住的厢房去。/p
他本以为府中没个主事的,待长曦好了,快些送出去就好,便没有特意去跟卓老爷禀报,也未曾跟卓士翰提起。/p
入夜,小五守在长曦身边,时而换一下她额头的巾子,时而替她紧紧被角,照顾得甚是周到。/p
济世堂那大夫的一剂汤『药』下去,长曦果然比中午要好了许多,虽身子还是偶尔发抖,脸依旧微微有些烫,至少有了意识,不再胡言『乱』语了。/p
杨盛差人来瞧了几次,闻已无大碍,便也放心了。/p
“小五...“长曦勉强睁开眼睛,看着那个只认识一日,却倍感亲切的笑脸,『舔』着嘴里残留下的苦涩『药』汁,问道:“这是在哪啊?“/p
“别多想,还在卓府,只不过换了个地方,没人扰了。“小五拿下巾子,俯身抵着长曦的额头,担心的问道:“感觉好些了么?“/p
“嗯?什么好些了?“长曦撑着身子就要爬起来,被小五强按了下。/p
“你发烧了!很严重的!阿晋跟我说,发现的时候你脑子都『迷』糊了,就蜷缩在床上发着抖,瞧你现在,偶尔也还会发抖。“/p
“发烧?“长曦『摸』着自己的额头,“确实有点烫...“/p
“傻瓜!自己病了都不知道,要不是少爷和杨叔,你这小命可玄乎了!“小五把这事夸大了好几倍的说,指望能改变长曦心中对卓士翰的偏见。/p
“不过发个烧,那有什么?我娘说...“长曦心中一颤,立刻收声,改了口:“我家人跟我说,我小时候经常发烧,不照样也活到现在了吗?这算什么要紧。“/p
“你呀!不知好歹!“/p
长曦冷哼一声,忽又问小五道:“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该卧床装晕吗?“/p
“我早上就醒了,老装着也不是个办法啊,我们少爷心好,我醒了也没计较那些,也没再问是谁打他的,倒是叫你躲过一劫!“小五见长曦不耐烦地蒙了头,并未发觉身后来了人,还继续说着:“对了!那大夫给你诊病的时候瞧出你是个姑娘,现在少爷和杨叔都知道了,既然让你来这里养着,以后也肯定不会再为难你,毕竟,这叫怜香惜玉嘛!“/p
长曦叹了口气,掀起被子脱口而出:“怜什么香惜什么玉!谁要他...“/p
又忽见小五身后抱臂站了一人,灯烛有些昏暗看不太清楚,便止了话,拉着小五挨紧自己,防备地问了句:“谁?“/p
“要我怎样?“卓士翰往前走了一步,抬脚勾过凳子自顾自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