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入夜，长曦才在阿兮百般劝慰下，出了那松柏密林。/p
漫步走在华灯初上的街头，长曦却并不朝老宅而去，尽管她知道，宅中定有不少担心她的人。/p
自早晨去了那里，他们就再未出来过，三顿未食，阿兮以往早习惯了，倒是不碍事，他跟在长曦身后，四处瞅着有无客栈酒楼，想着该如何拉长曦去吃一些东西。/p
正到一处小巷，阿兮忽见巷口处高高挂着个简陋的木牌子，上工工整整写一“茶“字，又闻得有丝饭香味，便喊住长曦，朝着小巷深处看了一眼，道：“我有些饿了。“/p
长曦猜出阿兮的心思，也不多言，径直走了进去。/p
好久，才看到一间陋室棚屋，顶上的牌子同巷口那个如出一辙。两面透风，一面连着房院，一面挨着墙壁。当中整齐地摆着五张方桌，各配四把长椅，角落有个用泥土砌成的简单灶台，上放一平底黑亮的铁锅。/p
里头一名年约六旬，穿着暗『色』粗袄的婆婆，笑眯眯地迎了上来，带着些冀川话的口音招呼着：“两个小娃娃是喝茶还是吃饼呐？“/p
阿兮一听，竟是个卖饼的摊铺，先扭头看向长曦，她怕是连这婆婆卖的饼叫做什么都不知道，怎么会吃？于是存了必要离开的心思，随口一问：“还走得动吗？“/p
“走得动。“长曦答着，不管已往外迈出两步的阿兮，走近那灶台，指着前面摆好的，香气四溢的圆形大饼，好奇地发问：“婆婆，这是什么饼啊？“/p
“白糖烧饼，要吃一个吗？“那婆婆说着，也不等长曦说要是不要，直从炉中抽了铁架子出来，伸手挑了一个刚刚烤熟的，放入旁边的白『色』瓷碟中，双手捧在长曦面前，长曦不好推辞，接过碟子欲入座，那婆婆又指着身后破旧的木柜上，那几盒分别写有“普洱“、“龙井“、“碧螺春“等等字样的暗黄『色』铁盒，问：“要喝什么茶呢？“/p
长曦盯着认了半响，道：“随意...“/p
又补充了句：“婆婆，再加两个烧饼！“/p
话毕，忙喊了阿兮回来，自顾自地徒手去拿碟子里的，却被烫了回来。/p
“好烫...“长曦吹着右手食指，见阿兮盯着自己神『色』紧张，便甩甩手宽慰着：“不疼，没事。“/p
那婆婆此时端了另两个烧饼过来放在阿兮面前，问长曦道：“娃娃没烫着罢？“/p
“没有没有！“长曦连忙摆手，指尖通红，正奇怪为何自己这么怕烫，却一眼看见那婆婆端着碟子的双手。/p
那双布满老茧，每一条指纹都清晰可见的双手。/p
不知为何，长曦心里竟有些不是滋味，她问着：“婆婆，你家中人去哪了，为何要你来做这端茶倒水的事儿？“/p
“你这小娃娃说的，我不做，难道还要指望我那个七岁大的小孙孙不成？“婆婆笑着，又去了灶台边，挨个抽着翻看是否有烤熟的烧饼。/p
“家里只有你们二人吗？“长曦不免发问，“您的儿子和儿媳呢？“/p
“他们都去了临阳，在祁城做活。“/p
“为何去那么远的地方？我听您的口音，该是冀川本地人。“长曦疑『惑』。/p
“那赚得多呀！“婆婆痴笑着：“赚得多，日子就会好。“/p
“那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呢？“/p
“快了，赚够了，就该回来了。“婆婆这样呢喃着，像是在安慰说服自己，长曦不好再问，却听得那婆婆低语一句：“已经五年了...也该回来了。“/p
“五年？“长曦有些不可思议，道：“元旦也未曾回来过吗？“/p
“从这儿到祁城，就是骑马也得半月罢，来来回回的，糟蹋了银子不说，也住不上几日，要只为带些稀罕东西，何必回来呢。“婆婆耐心的回答着，眼中却流『露』些许落寞。/p
长曦不再多言，也不敢多言。/p
她虽不懂，却到底觉察气氛不对，便低头吃了起来。/p
那甜腻的糖汁从饼中流出，长曦『舔』了一口，忽想起儿时贪食，姬华公主总会劝诫着，拿出颗糖块儿哄自己，就如同这味道一般，叫人顿时忘了烦忧。/p
阿兮眼看着长曦将这村庄农舍随处可见的烧饼吃了大半个，怕她回去胃中不爽，便伸手将碟子拖来自己面前，道：“别吃了，喝茶。“/p
“我吃着这东西，比府中做得『乱』七八糟的糕点要强多了。“/p
“你若喜欢，走时买上一些，当作回临阳带的干粮。“阿兮道。/p
“临阳...“长曦愣了住，抬头问阿兮：“非要回去吗？“/p
“你不想回去？“阿兮诧异道：“你来这里无非为劝老太爷回临阳，再问清你娘亲的事，现即已知晓，又为何不回？“/p
长曦沉默，久久没有回答。/p
那旁边的婆婆在忙碌中抽了个空出来，走过他们桌前，擦着手上的油渍，问道：“你们是临阳人呐？什么时候回去呢？知道那个祁城在哪吗？“/p
一连串的问题，叫长曦措手不及，脑中不知在思考什么，竟是一个都答不上来，阿兮静坐着，也是一字不语。/p
那婆婆看看长曦，瞅瞅阿兮，又问道：“你们还回临阳吗？可以帮我给我儿子稍句话吗？你们吃的这些东西我都不要银子了，帮我带一句话就好。“/p
“婆婆。“长曦轻笑：“您认识我们吗？若我们白吃白喝地走了，又不帮您带话，可不是亏了好些？“/p
“那也比我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