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来想去,长曦决定今夜暂不启程,好留些时间理理清楚,现面前摆着的事情,究竟孰轻孰重。/p
沉浸在长曦那句不算誓言的誓言中,阿兮在床榻上翻来覆去,久久无法入眠。/p
若今后长曦听闻了他的过往,知道了自己四年前那桩不可饶恕的罪恶,会否还同现在一样.../p
已是夜半三更,他枕着手臂,仰头看着窗外静谧的月光,两个人影忽现,推开这扇特意没有上锁的门,快步闪了进来。/p
不出所料.../p
阿兮突然蹬起左腿,将身上的锦被掀开,用脚圈展,朝那二人甩去,而后又迅速起了身,揪过一旁的外衫穿上,抢先夺了烛台握在手中,低声警告着:“动作轻点!不准点灯!“/p
“不错不错!知道哥哥冷,送条被子给我裹着!果然没有白疼你!“白朝的话一如既往地油腔滑调,他翘着坐去桌上,两手紧紧拽着脖间的锦被,还故意哆嗦了两下,扭头借着月光,朝阿兮不正经地笑着。/p
“你的名字跟你的话一样,朝烦!“另一人调侃着,径直走去阿兮面前。/p
“喂!我很喜欢我这个名字的,你别净找不痛快昂!说了多少遍了,老头子的寓意是朝气蓬勃!都给你瞎掰去了!有空多读读书罢!“白朝吐了吐舌头,索『性』仰躺在桌上,瞪了那人一眼。/p
平时相互打闹玩笑惯了,那人也不管他,揭下半张面具,直视阿兮道:“阿爹另有重任交你,你也清静四年了,别老惦记着那件事,是时候回来帮我们了。“/p
阿兮眼神锋利,浑身透着一股决绝之意,抬眼盯着面前跟自己一般高大的人,似要将他看穿一般,又像在质问,却只字不语。/p
“我知道我们亏欠了你,可那种情况下,只能赶尽杀绝,以除后患。“这人轻叹:“这四年我们可是谨守约定,没有来找过你,白朝除外...“/p
那人顿了顿,清咳一声,以掩尴尬,诚恳地劝道:“小七,跟我们回去罢,你难道打算一辈子都在这李家当一个下人?“/p
“白睿!你说什么呢!什么叫下人,我可是常去李府看小七的,李家的人对小七可好着呢,我还在那住过两天,比在白日门有意思多了!“白朝接了话,将之前瞒着阿兮留在李府的事脱口而出。/p
“什么?!“二人异口同声,阿兮更是抬拳朝白朝打去,不过是平时玩闹,被白朝轻而易举地躲了过去,他忙站起身,扔了被子,嬉笑着:“老大,你先拦一下小七,我觉得这儿有点儿闷,你们聊着,我去透透气哈!“/p
说完,几步闪了出去。/p
“不用多费口舌,我不会回去,别说那约定的五年之期未到,就是到了,我与白日门也再无关联!“阿兮愤然,不愿提及四年前那场血腥的屠杀。/p
“我一直想问你,以往奉命行事,你的冷血无情何时被暖化半分?为什么偏我们帮了你,你却要这样记恨我们?“白睿声音有些激动。/p
当年白泽接了画像夜探顾府,按令只杀了顾汉廷一人,事情办妥之后,白泽因听闻顾府有几把稀罕兵器,年幼的他一时忘了规矩,在那里逗留了许久寻找。期间将面具揭了片刻,就因这短短的片刻,他的面貌被一大一小两个孩童所见,哭喊着惊动了整个顾府。白泽本以为离开便可,还可惜无缘见那传闻中的兵器,不曾想,他的六个兄弟竟跟在自己身后,不明情况地听信顾府中那个接头人的谗言,回禀了他们的义父白翁,为免白泽身份暴『露』,连夜将顾家满门尽屠。/p
此事一时轰动了整个临阳,人们陷在恐慌惧怕中,夜不敢出。甚至顾府所在之地的周围几十家大户皆迁了新居,那片血腥之味,隐隐飘散在薄凉的东市,很久很久.../p
之后,顾汉庭的礼部侍郎之位,迅速被李旭谦取代。/p
而白日门之名,也因此成了东市官贵口中,那个类似于人们口口相传的魑魅魍魉一族。后经不少正义之士觅迹寻踪,白泽这个名字,才渐渐暴『露』在人们的视线中。/p
事后才知晓的白泽,义愤填膺之气无处发泄,却又无法责怪自己的哥哥们,到底此事是因他大意而起,与白翁相谈不妥,甩手离开了白日门,一走,便是四年.../p
阿兮想起这陈年旧事,脑中仿佛还留着那两张稚嫩幼小的面孔,他摇摇头,不做解释,示意白睿离开。/p
“要知道,你这一生注定跟白日门有千丝万缕之联,从你接下一道令,杀第一个人开始,就再没有回头路了。“白睿告诫道:“我们虽为朝廷办事,却见不得人,别像李夫人一样,叫人知晓了你的身份,平添烦恼不说,又留下更多你口中的罪责。“/p
“放心,无人知晓。“阿兮答着,心中却不安起来。/p
“小七,你该清楚你的身份,不论何时何人,我都会像四年前处理那件事一样,宁可错杀,绝不放过!“白睿故意这般说着,似乎已是知道了什么,却也不严明,只是轻步走了出去,一眨眼,便消失不见了。/p
整个房间,静的只能听到自己胸口不安的跳动声,阿兮忽然害怕起来,害怕李家会变成下一个顾府.../p
而白睿言语间的警告威胁之意甚浓,长曦又正好听到了他与白朝的对话,若日后不知从哪听闻了那四年前的事.../p
阿兮实在想象不出长曦的反应,况且,经白睿方才提醒,他已丢弃了想告知长曦过往的想法。如同李老太爷要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