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承礼虽不长,但这次是格外隆重了。/p
我从一大早就起身穿着一件绛红的牡丹裙,逶迤拖地,头发是喜鹊梳的惊鸿髻,长长的步摇钗子一步一动,连我都觉着镜子里的自己甚是动人。/p
原来,我竟也可以美成这样。/p
只可惜,他是再也见不着了。/p
平复心境,我脑子里却还是挥之不去他的音容笑貌。/p
就算是假酒,我也愿一醉。/p
祝言与祝洲敲门,说是时辰将至。/p
喜鹊替我答了,又给我附耳几句:“宫主,您身上的这件罗刹牡丹裙也是一件极好的防御法器,头上这金枝步摇更是水属性法器。祝言特意嘱托我告诉您,若是大殿上有人心怀叵测,这两件,连同您手腕上的冰玉镯子,都能保您一命。”/p
我也没对接下来可能出现的事感到害怕,只是心中莫名的空虚。/p
从今往后,一条道走到黑,我再也回不了头,更无法再回到和逐月并肩作战的日子。/p
整理好衣裙,我便昂首出了门。/p
祝言祝洲两人看我的眼神多少也带了些惊艳,我则是淡定道:“咱们走吧。”/p
我走在前边,祝言祝洲两人在我身后随即跟上。/p
我大约也能看出这两人看似云淡风轻,其实身上的法器不少,定然也是有备而来。/p
这典礼不长,我只不过朝几个牌位鞠躬叩首,而后又亲自点燃了一张符咒烧成灰烬,再就是供奉了朝辰的遗物,再之后,只听得祝言简短几句道明“……礼成,朝阳宫主继位……”,我便也就完成了自己的使命。/p
眼角余光扫过这大殿以及大殿上的人们,果真,这大殿早已被重重禁制锁下,估计也没什么人敢轻举妄动。/p
但祝言的这个度把握的极好。既不许人轻举妄动,但这禁制也并非就是完全破不开。/p
倘若大殿内的人们群起攻之,这禁制怕也撑不了多久。/p
我挺满意,至少,他真的为了我这个徒有虚名的大悲宫宫主尽心尽力了。/p
台下众人来得不少,熟人更是不少。/p
就这么扫了一眼,我便看到了秦晗、宋斌、褚尤、褚怀盛等人。/p
我微微笑了笑,也算是对这些旧友有个交代了。/p
但风云舫的人,来的不是风才捷,而是风暨水。/p
既是哥哥继位,只怕暨水的日子也好不到哪去。/p
我扫过他身边的泉儿,她果真还是对我敌意不少,连带着看我的眼神也比常人凶狠很多。/p
我虽不知她与大悲宫究竟发生过什么旧事,但她今天能来,我也很是感激地看她一眼。/p
礼成之后,我便由喜鹊几人领着走下来,而来客也都被几个衣着相似的大悲宫弟子们带去了另一边。/p
除去第一次由祝言带着转了转这大悲宫宫殿之外,我也没怎么来走过,此刻也不知他们被带去了哪里。/p
当宫主当到我这个份上,我也觉得自己挺没用的。/p
好在一个女弟子过来,用银钗束着发,简单又清爽的头饰配着一身月牙白的裙子,向我行礼:“朝阳宫主,我是林娉婷。”/p
我看了喜鹊一眼,确认了这人的身份,也就朝她点点头,脑袋上的金枝步摇晃了几晃,我还真是有点不习惯这头饰了。/p
林娉婷倒是极为自然地上前,给我扶正了金枝步摇,才向我道:“朝阳,你随我来,等会儿换身衣服就要去和宾客聊聊了。”/p
我点点头,看着她和景云不大相似的面庞上,眼神却是莫名相同:“景云……你认识吗?”/p
她比我想象中的要淡然多了:“当然。景云师姐教导我们这么些年,又亲自护着我们。若不是她一直暗中对我们这些隐藏在暗处的大悲宫弟子照顾有加,只怕我们也没法活着再见到你。”/p
“那她……”我心中还有那么一丝希望,“她是不是……”/p
林娉婷看我一眼,眼神很是哀伤:“人死不能复生,就跟前任宫主一样,就算有通天的本事又如何?有时候就是命运弄人。朝阳,你的事我也听大家谈起过,虽然你不记得前尘往事,但又有何妨?总归,我们是会帮你成事的。这也不算是为了你一个人,而是为了我们所有人。”她说到这里,顿了顿,随即又补充了一句,“为了我们所有人能有立足之地。”/p
我指尖捏得泛白,看了看她坚定的眼神,我又觉得自己成事不足败事有余。/p
我好像自从有记忆开始,就一直在依靠别人。无论是逐月,公冶,暨水,景云……都帮我良多。/p
可临到这个关头,我还在依靠别人,甚至连自己要做什么都不清楚。/p
……/p
喜鹊手脚麻利,给我换衣裳换妆发也是轻车熟路,不过片刻,我已经由一身红裙变成了一身藏青色的衣裙。/p
我记得这个颜色,这是我对朝辰为数不多的那么一丁点的记忆中的一件。/p
想想这人应该就是朝阳,也就是我,的父亲吧,但我却丝毫一点儿也记不起他的面貌来。/p
这大约就是不孝吧。/p
整理过裙摆起身,这装束比我先前那一身可轻巧得多了。/p
随着林娉婷出了门,来到了一处长廊前。/p
她在前面不疾不徐地走着,偶尔还跟我搭上两句话:/p
“这座宫殿和咱们之前那个如出一辙,这个长廊也是你曾经最爱与我们疯闹的地方……”/p
“当然,每次疯闹你都必得被景云逮回去暴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