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武之人听力甚是敏锐。
魏驰即使蒙着眼,每次都能精准地判断出我的位置。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将我拽进他的怀里。
将蒙在魏驰双眼上的束带又紧了紧,我继续笑着同他嬉闹,一切都表现得十分的自然。
“殿下,奴婢还有两件没脱呢,快来抓奴婢呀。”
这次,我跑到萧王妃的身后。
越过萧王妃的肩头,我看向红烛映照下的魏驰。
“殿下的夭夭就在这里,还不过来抓夭夭吗?”
魏驰的身体明显一滞。
他勾唇轻笑,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更正什么。
踱着步,朝我所在的方向,缓缓而来。
萧王妃迎上前去。
撩起薄纱清透的裙摆,轻轻掠过魏驰朝她伸来的手。
萧王妃调转脚尖,转而跑向了另一侧,并故意弄出点声响。
微微侧耳感知声音的魏驰,伸手试图抓住那缕薄纱,却捞了个空。
角落里的香薰炉不知何时已被点燃,借着窗棂外的夜色,隐约可见几缕青烟从角落里蜿蜒升起,向着殿内弥散开来。
那是萧王妃点的合欢香。
合欢香,催情动欲,龙凤共舞。
萧王妃一边躲着魏驰,一边跑到各处花枝灯前,一盏一盏地灭掉了那些红烛。
偌大的寝殿瞬间被黑夜一口吞噬,我听见魏驰站在不远处沉声说:“柒娘,过来,到本王这里来。”
他声线轻缓温柔,可落入我的耳中,却好像是尖锐的刺。
扎得我心都跟着疼。
我不会过去的。Ъ
过了今晚,他再也不是专属于我柒魏驰了。
捡起掉落的上褥穿上,我绝情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向侧室。
小心翼翼推开侧室的房门,我离开了黑漆漆的寝殿。
守在殿外的长生公公和侍卫闻声看过来。
“柒姑娘,你”
长生公公一脸诧异,端着拂尘,碎步跑到我身前,压着声音问我。
“你怎么从这屋子出来了,王妃呢?”
“王妃在跟殿下圆房。”
长生公公目瞪口呆,再三确认。
“同同房?”
“殿下和王妃?”
“殿下怎么会?”
丢下魏驰从殿内出来,我感到世间的一切都索然无味,更是懒得回答长生公公的话。可耐不住他一脸着急又好奇地看着我,便敷衍地回了一句。
“长生公公就当没看见,我一会儿还得进去跟王妃换回来。”
长生公公转头看向黑暗无光的寝殿,若有所思地默了半晌。pδ
大家都是聪明人,无须我明言,长生公公便悟出了里面的猫腻。
他站在殿门前,纠结万分。
“这殿下若是发现了,只怕是”
廊庑吊灯下,长生公公愁眉紧锁,端着拂尘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长生公公是个忠心之人。
明知魏驰被蒙在鼓里与王妃圆房,是帮王妃隐瞒,还是进去给魏驰提个醒,他这个做奴才,自是为难。
我百无聊赖地低声劝道:“反正明媒正娶的王妃,圆房也是名正言顺,于殿下来说百利而无一害,公公不必紧张,稍后,柒娘偷偷与王妃换回便可。”
长生公公始终觉得不妥,紧拧的眉头就没松过。
多劝无用,我赤着脚走到廊前的石阶上坐下。
很怕听见殿内两人欢爱的声音,我紧紧捂住耳朵,仰头遥望着星空。
盛夏的夜晚虽然闷热,可石板铺就的石阶却是冰冰凉凉的,寒气顺着脚心窜入体内,涌至心头,让人感到心都是凉凉的。
烦躁的心绪如线团一样,杂乱纠缠,理不清头绪。
有好几次,我都有股冲动想冲回寝殿,阻止一切正在发生的事情。
可我又次次按压下那股冲动,理智地告诉自己:我的任务是杀他,我要从晏王那里偷回传国玉玺回南晋。
只有熬过今晚这一关,我便可做到铁石心肠、心狠决绝。
待我杀魏驰时,才不会手软、心软,更不会顾念那点不值钱的情分。
萧王妃的目的是要怀上魏驰的骨肉。
这样的事,还要瞒着魏驰做几次,
萧王妃的打算是,待她有了魏驰的骨肉,生米煮成熟饭,再将真相告知魏驰,母凭子贵,魏驰也不会拿她怎样?
萧王妃虽是好算计,可是她不知,她十有八九是怀不上的。
就算是怀上了,也保不住。
除非她扔掉屋子里那些被我调入麝香粉的熏香。
在那批熏香用完前,魏驰应该早就死在我手里了吧。
夏夜晚风轻轻拂面,闷热的空气裹挟着淡淡的龙涎香掠过鼻尖。
我心头一惊,猛地转过头去,只见魏驰穿着那身垂感极佳、宽大迤地的长袍,衣衫完整地立在我的身侧。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眼神幽冷锐利,气场威凛逼人。
就仿若高高立在我面前的一座冰山,冷寒逼人,将我心中的防线和理性冰封瓦解,再崩塌成灰。
这一刻,我竟想,要是永远将魏驰占为己有,似乎也是件不错的事。
我诧异起身,站在低他一层的石阶上仰头看他,直愣愣地问出了心声。
“殿下这么快就完事了?”
魏驰板着脸,声色淡漠沉冷地回了一句:“柒娘骂人,可真脏!”
闻言,我竟觉得有些想笑。
仰视着魏驰,唇角不可抑地缓缓上扬。
借着夜色和廊下的八角吊灯,我瞥见魏驰颈间和下颌处沾染的唇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