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荷淑媛在宫院门前又客套了几句后,我便回了未央宫。
如今,江山是夺回来了,可现在又面临着一大堆的烂摊子要收拾。
皇兄卧病在床,唯一的小皇子还在蹒跚学步,淑媛不曾读书习字,更是指不上。
除了我以外,还有谁能顶上呢。
自己选的路,硬着头皮,也要走下去。
于是,我便开始了替皇兄管理朝政的日子。
韩王党羽一除,如今朝中职位多处空缺,朝廷大小事务皆陷入一片无序的混乱。Ъ
缺人还算好办,临时找人补上便是。
最难的是缺银子。
宫中吃穿用要维持,太监宫女侍卫的月例要发,朝中大臣的俸禄要给,朝局尚未稳定,军马士卒也要养
随便一想,哪哪儿都是要用银子的地方。
老祖宗墓里挖出的那点稀世宝贝,当的当,卖的卖,刨去这半年夺权之争所耗用的,剩下的银子着实撑不了几个月。
为此,我找来户部尚书和户部侍郎,一起打算盘,算了一整日。
算来算去,怎么都是一个字:穷。
我扶额发愁,有那么一瞬,还真有些后悔。
魏驰说得对,回到南晋之后,未来之路,何其艰难。
真的是太难了。
我想我定是诸国公主中最穷、最寒酸的那个。
难不成还得再去挖次老祖宗的皇陵?
苦闷烦乱,我换了身平民百姓的装扮,出宫来寻于世吃茶。
茶楼里,旁桌的人正聊着北边的战事。
起初,我还在愁库银之事,无心旁听,可听到魏驰二字时,身子不由坐正,偏耳仔细听了起来。
“这东魏的睿王可真是了不得,听闻北臻国的兵将每每遇上他率兵迎战,就没赢过几次,之前侵略所得的东魏城池,硬是被这个睿王又抢回去了几座。”
“此人竟如此厉害?”
“在下也是道听途说,至于真假,有待考究。”
另有一座茶客闻言,也凑起热闹,同我旁桌的茶客聊了起来。
“此人之事,在下倒是能说上一二,前些日子绕路通过西周去北边走了趟镖,从当地百姓口中确实听了不少这东魏睿王之事。”
“正如这位兄台所言,东魏睿王足智多谋,英勇善战,可谓是几战成名,如今在北边诸国之间早已传开,人封外号白发战神。”
“白发战神?”
另有茶客诧异道:“我还以为这睿王是个身强力壮的少年郎呢,没想到竟是个花甲老王爷啊?”
有人附声哈哈笑了起来。
“非也非也,这睿王啊不仅不是花甲老王爷,还是位俊美无俦的少年郎。”
“少年郎?这王爷可及冠?”
“那自是当然,已过及冠之年,且娶了王妃。”
“东魏能有此储君,未来有望啊。”
“是啊。”
“北臻国近几年国势日渐强盛,野心膨胀,我们南疆和南晋,若非中间隔着东魏和西周等国,想必早已被北臻吞并,江河不在了。”
这些人说得确实在理。
正因为有东魏和西周等国在北面扛着,才给了我们南晋得以苟延残喘的机会。
魏驰果然是魏驰。
一条狡猾的狐狸,打个仗,想必也是心眼子多多。筆趣庫
谁遇到他,还不得被耍得团团转。
于世抬手在我眼前打了个指响,将我被那些茶客带走的思绪又牵了回来。
“一听到他,你就走神。”
他面色不悦地觑着我,眼里满是委屈。
我狡辩道:“没有,在想要不要再去挖次祖坟。”
“缺银子?”
“你不缺吗?”
于世亦是苦着脸点头。
“缺,朝廷那点月俸哪够用,本将军现在是空有一个将军府,连个下人都不敢多用,就阿忍陪着我。”
我撑着额头犯愁。
可放眼望去,永安城内大大小小的铺子,有多少是关着的。
永安城尚且如此,其他地方自不用说。
百姓手里没银子,买不了种子,种不起地,开不起商铺,做不了生意。
真的是百废待兴。
南晋国库要想充盈,目前来说,只能靠税收。
但赵书亦说了,要想百姓得以休养生息,首先要省刑薄税,减免旧赋。
是以,我现在的处境是左右为难,举步维艰。
都说武定江山,文安天下。
我和于世之前只学如何杀人,治国兴国这事,还真没深学过。
术有专攻,业有所长,本想找朝中懂经商治国的大臣来琢磨,可那些老顽固个个为了中饱私囊,蝇营狗苟惯了,都滑头得很。
又见我只是个十七八的小女子,根本不把我这个公主放在眼里。
我说要开源节流,暂时缩减朝臣俸禄,转而将银钱用于惠民之策,鼓励百姓营生。
结果朝中老臣们你一句我一句,这不行,那不妥,说来说去就是两个字:反对!
我说提前开科举,广纳贤才,不分出身,不分男女,有才能者便可入仕为官。
老家伙们又你一句我一句,说世家,说地位,说男尊女卑,辩来辩去,还是两个字:反对!!
总之,我说什么,他们反对什么,逼得我寸步难行。
我一个公主,连大鱼大肉都吃不起了,还不如在睿王府当女婢吃得好呢。
我很是愤怒。ъiqiku
于是,我又用了两个月的时间,整顿朝堂,将朝中大臣彻彻底底换了遍水。
可其间还是有不肯臣服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