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咳嗽了几声,甘孜年纪幼小的儿子立刻举着温水送到甘孜唇边,让他饮下。
甘孜轻轻一笑,摸了摸儿子的头顶,就着他的手掌将温水咽下。
随即,甘孜继续道:“公子若想要天下闻名,必须做一件能够让秦国万民称颂的事情——非开疆扩土,或者让万民不惧天灾不可。今春雨水不丰,公子觉得开凿水渠,修建一条能够解决关中地区耕田用水的巨大水渠如何?”
这个想法和秦子楚不谋而合!
秦子楚看着关中正片没有河流的土地不顺眼已经很久了!
他眼睛霎时亮了起来,直接跪倒在甘孜面前,越发可客气尊敬的说:“请先生教我。”
甘孜又克制不住的发出一连串咳嗽,捂着嘴唇的指缝之间留下点点血迹。
他擦了擦嘴角后,声音显得越发虚弱:“大秦关中平原东西数百里,南北数十里,然而西北略高、东南略低。泾河从北部群山之中流出,行至礼泉后,直接灌入关中平原,而不与东侧的洛水相交。若是能够有一能人利用这一地形开凿水渠,西引泾水、东往洛水,自西北之地引水入东南,则可以最大限度缓解农人春耕干旱之忧,再无灌溉的苦恼。”
甘孜说到这里,顿住声音,抬眼看向秦子楚,终于说出自己的目的。
他明知道秦子楚身边没有修建河渠的能人,因此,故意道:“此事一成,千秋功绩。只是不知道子楚公子手下是否有这样的人才了。”
秦子楚简直要心花怒放了!
他直接开口说:“我自己就可以做。”
这个答案和甘孜想象中的绝对不一样!
甘孜清楚的知道秦王孙子楚是个连字都认不全的废物,哪怕甘孜想要借机留下,他也觉得子楚公子的话太无耻了。
甘孜的咳嗽霎时就停住了,他瞪着眼睛看向秦子楚,满目不敢置信。
过了许久,甘孜一边呛咳得满脸通红,一边怒声道:“子楚公子,这不是能拿来开玩笑的事情!”
甘孜说完这句话,撑着无力的身体猛然站起身,踉踉跄跄獬迦ァ
哪怕吃了上顿就要没下顿,他也不想侍奉这么愚蠢狂妄、肆意胡为的主人!
秦子楚坐在原地被甘孜劈头盖脸的大声喝问后,眨了眨眼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是“知耻而后勇的子楚公子”了。
他现在根本不可能明白这些。
秦子楚赶忙起身,想也不想扯住甘孜没有一丁点肉的手腕。
甘孜身体柔弱到需要儿子的支撑,哪里经得起秦子楚猛力拉扯?
他瞪大眼睛惊呼着向后摔去,秦子楚想也不想把他往自己怀中一抱,终于在落地前稳住了他下落的身体。
“……好险。”秦子楚看了一眼已经恢复平静的甘孜,喘了一声笑起来。
甘孜动作缓慢的被秦子楚搀扶着站稳身体。
他不太高兴的蹙紧眉头,直接推开秦子楚,有些不耐烦的拱拱手,仍旧说:“告辞。”
语毕,甘孜竟然没给秦子楚说话的机会,起身就要离开了。
秦子楚不得不再去抓甘孜的手腕,让他重新摔回自己身边。
秦子楚干脆摆出一副死缠烂打的姿态,硬是靠着强了一截的战斗力把甘孜压在原地动弹不得。
没等秦子楚开口,书房大门“吱嘎——!”的一声被人推开,嬴政手中捏着一卷书简神色僵硬的站在门外,眼睛瞪得滚圆。
秦子楚霎时松开手,跳离了甘孜老远。
他目光紧紧盯着嬴政,时刻等待他开口,因此,秦子楚不由得紧张的嘴唇都哆嗦了起来。
秦子楚用力抿紧嘴唇,喉结上下滚动。
嬴政意味不明的看着秦子楚,视线在他和甘孜、以及坐在一边面带焦急神色的男童身上一晃而过。
不知道过了多久,嬴政终于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似的绕开地面上的三人,直接走到书架边上,换了一卷书简。
嬴政转过身,神色自然的再一次绕开他们,平静的离开了。
秦子楚觉得自己准备了一腔解释,全都被嬴政轻轻松松的封在口中,吞吐不得,憋得他有些内伤。
眼看嬴政问也不问的离开了书房,秦子楚顿时觉得意兴阑珊,看向甘孜也没有了刚刚非要解释清楚的急迫感。
他仍旧客气体贴的将甘孜扶起身,声音有点失落的说:“先生误会了,子楚虽然识字不多,但对开凿河道还有些研究。先生若是不信就算了,请回吧。子楚还有些事情,就不奉陪了。”
说完话,秦子楚拖着脚步走到床边,眼神忍不住望向寝房,心中猜想嬴政的反应为什么会这么奇怪。
(╯‵□′)╯︵┻━┻熊孩子根本不是个好脾气的人。
他刚刚失恋啊,怎么反应这么平淡!
一点都科学好么!
还是说始皇帝陛下的脑内世界,真的不是吾辈凡人可以推测的!
秦子楚紧紧盯着寝房的窗户,可无论他怎么用力看,对面都没有一丁点打开窗户抛给他一个眼神的预兆。
他越想越烦躁不安,窗台上的手掌忍不住紧紧攥了起来。
但秦子楚愿意发呆紧张都是他自己的事情,甘孜却没有心情陪他呆在这里,可秦子楚对待嬴政这个儿子的反应让甘孜想到了另一种安排自己儿子的可能性。
身后忽然又响起一阵咳嗽声,让秦子楚诧异的回过头。
他发现一开始对他十分不满的甘孜此时竟然并未离开,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