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上官子越以为,温眉看的是上官清之或上官仲景。
他下意识的躲闪,既是不愿意遮挡温眉的目光,也是不想让不属于他的东西,投射到他的身上。
直到他看清自己的左右两边,坐的分别是逍遥王和魏慕华,这才回过神来。
——清之跟仲景不在这一桌!
上官子越呼吸一窒,突然想到了什么。
抬眼朝温眉望去,却见温眉已经收回目光,正在跟逍遥王妃和暖宝说话,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这让上官子越一时间有些恍惚,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这时,坐在斜对面的钟大夫正巧喝了一口长寿面的汤。
老人家享受地啊了一声,夸赞道:“这长寿面不错啊,看着不怎么样,味道却不错。”
上官子越身子微僵。
他记得钟大夫每年过生辰,席大娘都会给钟大夫做长寿面的。
不仅是钟大夫。
还有花婆婆和山庄里一些比较得脸的弟子,生辰那日都有长寿面。
按理说,钟大夫吃这长寿面吃了几十年,即便不腻,也不会有这样大的反应。
想到此,上官子越假装不在意地问了句:“钟老觉得,今日这长寿面比起席大娘做的长寿面如何?”
钟大夫哪会知晓这里面的弯弯绕?
见上官子越问他,他便如实回答:“那还是有差距的!”
说着,指了指面前的长寿面:“人家席大娘掌勺都快有三十年了,厨艺肯定在这个人之上。
不过啊,席大汤底加料加得多,味道重。
而这个人的汤底,肉很单一,调料也用得少,看起来清汤寡水,其实原汁原味,算是各有千秋吧!”
上官子越一听这话,心里有数了,但又不敢相信。
再次抬眼去看温眉时,他内心无比复杂。
——真的会是她吗?
——她给我做长寿面了。
——不仅这一次,是每一次。Ъ
——每一次我跟她一起过生辰,她都给我做长寿面了。
——可是为什么,她从来不告诉我?
——为什么她给我做的长寿面,跟她做给清之仲景还有爹的长寿面,完全不同?
长寿面吃完,太后又开始闹着要打马吊了。
逍遥王妃没办法,便安排了好几张马吊桌,让大家伙儿一起坐下来开搓。
去年上官子越过生辰,还有风筝放。
今年没有风筝了,大家伙儿也没什么事情做,搓搓马吊挺好。
钟大夫和花婆婆这回长心眼了,躲太后躲得远远的,跑去跟魏倾华还有姜姒君坐一桌。
寻思着就两个孩子嘛,还不好对付?
他们非得把今天在太后那里输的银子全赢回来不可!
当然了。
这只是他们自己的想法。
最后到底赢没赢?
呵呵。
二老不让作者说,读者们自己猜去吧。
暖宝倒没有去凑热闹。
她刚刚吃得有点撑,这会儿不想坐着,得走一走消消食儿。
结果,才在前院溜达了两圈,她就看到上官子越站在桂花树下愣神。
这次上官子越回来,气质明显跟去年不同了。
兴许是神功得以突破,体内有了灵气的原因吧。ъiqiku
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时,看起来是那样的孤独清冷,宛若谪仙。
可你若靠近他,细细观察他,又能发现他那张寡淡到无欲无求的脸,多了几分大慈大悲之相。
高不可攀,生人勿近。
怜悯众生,拔众生苦。
这原本不该被放到一起的词,在这一刻,安放到上官子越的身上,竟没有任何矛盾之处。
好像他本来就是这么多面的。
不管哪一面,都是他。
这很复杂。
至少暖宝这样认为。
愣神了许久的上官子越察觉到有目光放在他身上,身体突然一僵。
待他扭头,看清那人是暖宝后,僵硬的身体才渐渐软和下来。
他笑着问暖宝:“在看什么?”
暖宝微微挑眉:“看美男啊。”
美男上官子越:“……”
耳根倏然变红,赶忙扭过头,继续盯着面前的桂花树。
暖宝走到他身后,歪头反问:“你在看什么?”
上官子越心有点乱,随意应了句:“看风景。”
“哦。”
暖宝点头,也盯着桂花树看了一会儿。
真奇怪。
这也不是四季桂啊,树上的花儿早谢了,有什么好看的?
不过她也没问上官子越。
只是慢慢往后退了几步,举手做了个相机镜头的手势。
在她的‘镜头’里,上官子越和那棵并没有开花的桂花树,都美好得像一幅画一般。
这一刻,她突然想起卞之琳在《断章》里写的那句话。
于是,喃喃自语地背了下来:“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呵呵,真美……”
暖宝声音很小,借着别人的诗歌有感而发。
那句‘真美’,既是说上官子越跟桂花树美,也是说卞之琳的诗歌美。
可上官子越不知道啊。
他耳力过人,将暖宝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回头去看暖宝时,又正巧看到暖宝透过双手比划出来的小洞在看他。
一瞬间,他耳根上的红晕慢慢朝脸颊和脖子散去。ъiqiku
最后,整个人滚烫不已。
这一次,暖宝可没有胡乱篡改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