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厄坠马了。拍的是策马星野的古装戏,他骑的那匹突然撒野狂奔,结果连人带马地摔进沟里,摔得不轻,当场昏迷。
托尼第一时间就给战逸非打了电话,他哭哭啼啼,词不达意,二十分钟也没把唐厄的伤势说清楚。
即使没有那层*关系,毕竟还牵涉到了微电影大赛开幕礼上的代言签约仪式。战逸非没听明白托尼的话,不知道唐厄到底能不能出席,心急如焚之下连夜赶去了横店,坐的还是方馥浓的车。短短十个小时里他们驱车异地赶了两回,两个人都有些疲倦。
奔驰车宽,方馥浓开车虽快也稳,战逸非在副驾驶座上眯了一会儿,一觉醒来之后仍行驶在高速公路上。他透过车顶的天窗看着头顶上方的夜空,凌晨四点多的天空不是墨一般的黑色,有些紫,有些蓝,云气正追赶着他们流动,夜空随之变幻出一种奇丽的色彩。这个男人的眼睛当真漂亮,漂亮得能不让星辰专美,但他却表现得像是初瞻夜晚的风采,并为她深深着迷。方馥浓转头看了战逸非一眼,听见他说,想想也挺有意思的,我活了二十七年居然从没看过这个时候的天空,即使泡吧泡得再晚,这个时候我也已经睡觉了。
我看过。驾驶座上的方馥浓嘴里叼着根烟,目视前方,神态专注。他其实烟瘾不大,可以几个星期不碰一根,也可以一个小时抽光一包,把自己活活往肺癌里熏。譬如现在,他只是需要尼古丁提提神。
“经常?”
“经常。”方馥浓无意强调自己曾经的艰辛,淡淡一笑说,“我做过很多生意,在这个时间驱车上路是常有的事。”
“听上去挺不容易。”想了想,战逸非说,“少有人愿意半夜出发,颠簸几个小时赶往自己的目的地。”
“这不一定。”听见车载系统提醒自己前方有测速探头,方馥浓控制了一下车速,“也有些人甘之如饴,因为旅程本身即是目的。”
战逸非侧脸看了看身旁的男人,看了看那张雕塑般的侧颜,方馥浓嘴唇紧闭,微皱着眉,额头、鼻梁至下巴的弧线仿似着力于雕琢,没了平日里的玩世不恭,这张脸着实英俊得令人心惊肉跳了。
“我哥和你很像。”战逸非重又把目光投向夜空,他确实有些疲倦,眼睛缓缓地睁眨,声音也较平时低沉柔软不少,“他也很享受在路上奔波的乐趣,他不想只是每天浑浑噩噩地等着接班,倒想创立自己的公司。他本来想涉足医药或者食品行业,但我给了他另一个建议,成立一家化妆品公司。”
方馥浓微微点头,接过了话茬:“犹太人有一句经商口号,‘赚女人和孩子的钱’,这点我深表同意。”
“不是……至少不全是,有一部分原因是我妈……”战逸非仰脸望着天空,也许是万千星辰都倒映在了他的眼里,他的眼睛此刻水光粼粼,仿佛饱含感情,“我妈是个非常爱美的女人,喜欢烫头发,喜欢穿的确良裙子,如果买到一条便宜又漂亮的丝巾,简直高兴得要飞起来。只有一样东西能比这些带给她更多的快乐,一种老牌子的抹脸的香膏,我一直记得她抱我时手上的那种香味……”
战逸非没说下去,方馥浓也没有接话,一个称职的公关不会窥探别人的悲伤,即使他本人的确有些好奇。
将嘴里的烟夹在小指与无名指间,从方向盘上腾出一只手,方馥浓轻轻捏住战逸非的下巴,将他的脸掰向自己。他眯起眼睛看了他一会儿,说,你看上去很累,不如再睡一会儿。
“既然已经人在路上,我就不想错过日出了。”
“那你需要点提神的。”方馥浓将手中的烟递在战逸非的嘴边,滤嘴上有浅浅的齿痕,他已经抽了一半。
战逸非毫不犹豫地含进嘴里,才吸了一口,结果就被呛得直咳。
“不是吧。”方馥浓笑了,把烟重新咬进嘴里。
“戒很久了,我一直不喜欢抽烟。”战逸非取出薄荷糖,往嘴里扔了一颗。
方馥浓将车顶的天窗打开,驱赶狭小空间里的烟味。被冷风一吹,两个男人似乎都清醒了一些。其中一个突然大喊了几声,不知是唱歌还是怪叫,所幸他的嗓音条件本来极好,即使发出不伦不类的噪音,听来也别有魅力。
“神经。”战逸非笑着骂出一声。
“我心狂野。”方馥浓同样笑着回答。
深夜里驱车行进与大喊大叫容易使人产生了错觉,他们正在演绎那种曾经风靡一时的公路片,生在路上,死在路上,驱车向前,永不停止。
方馥浓开口轻唱起来:
love tende,love ,
neve let go.
you e.
and i love you so.
love tende,love tue,
all deaful fill,
daling, i lov i always will.
“拜托,这么老掉牙的歌。”话虽这么说,在这样温柔得令人沉沦的歌声里,他感到睡意渐渐袭来,顺从地闭上了眼睛。
经历了一场在路上的日出,到达医院时,天已经大亮。方馥浓没有叫醒自己的老板去看太阳升起,战逸非也没责怪,似乎早已预料到,自己以后也常会在这个时间行驶在路上。
方馥浓在车里等着,战逸非跟着早在楼下候着的托尼去了唐厄的病房。
“剧组口风还算紧,可今早上已经发现了好几个狗仔模样的人来打听小唐的病房,媒体这会儿估计全知道了。”
“严重吗?不严重就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