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逐渐回笼,我能感觉到汩汩的热源正灌入我的口中,流淌进咽喉,食道……从血脉中渗入,流向四肢百骸,将我冰冷无觉的身体捂暖了。
从那鲜甜得不可思议的液体唤醒了我的知觉时,我几乎是本能地含住了那一处热源,不管不顾地主动吞咽了起来,仿佛回到了婴孩时代接受哺乳的本能——毫无理性地、自私地掠夺着需要的养分,却不曾有半点在意施予方的状况。
恍惚间,我似乎听到了一声压得极低的痛呼,除了鲜甜甘美的味道以外,又感觉到了无比熟悉的气机——费力地睁开眼,正见到前一刻我还在魂牵梦绕的人。
她的脸色十分苍白,嘴角却含了一抹轻柔的笑意,眼神平和而满足,凝视我的目光犹如在看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我抬手抚上她的脸颊,是真实的皮肤的触感,原来,并不是做梦……我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心中压抑不住的狂喜,激动之下,搂住了她的脖颈,压下她的脑袋,重重地吻了上去。
她并未拒绝我的亲昵,只是回应的动作带了几分滞涩,喘息也略显急促,饶是如此,她却一点都没有放开我的意思,越吻越投入,横冲直撞地几次都咬到了我——我敢肯定,自己的嘴唇一定被她咬肿了。
不过,这不重要,能够因此确定她的存在,确定她一如我心地需要着我,即便她吻得再笨拙,我也是欢喜的。
然而,这个世界,总是有人看不得别人甜蜜,故意跳出来刷存在感。
就听一个比之藏地冰原上的北风还要冷上几分的女声忽然说道:“你再吻下去,她就没救了。”
我浑身一凛,却只能抬起头警惕地看去——对方的气机之强大,是我所遇到过最可怕的,几乎要压制得我毫无反抗之力,甚至连反抗的念头也如此绵软无力。
这种感觉……是那个白衣女人!
我眯起眼,对上她含了一丝戏谑的眸子,只觉得血液加速,直冲上脑,好像有血雾在眼前炸开,一波又一波冲击着我的理智,教我几欲发狂……然而想到她说的话,我心里又是一惊,连忙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我紧紧抱着的安然——这一看,眼中一热,却是被酸涩彻底冲散了那层血雾。
她的面色白如金纸,嘴唇却仿佛抹了胭脂,红得妖异,而我一低头,却看到她的手腕上纵横着几道深可见骨的划痕,不断有鲜血从伤口中渗出——我忽然意识到自己方才觉得无比甘甜美味的热源来自何方,巨大的轰击教我脑子一片空白,讷讷难言。
“既然你已经醒了,她的伤口最好还是包扎一下吧?”另一个女声轻轻响起,却恍如雷击,教我马上清醒过来,忙不迭从空间里翻出止血的喷雾和纱布,手忙脚乱地替安然处理起来。
“萧,你醒了,真好……”脸上温热柔软的触感一拂而过,安然还想说些什么,却已经支持不住倒进了我的怀里。
“安然!”我的动作一僵,吓得心脏骤停,却不敢去触碰她,生怕会发生我最害怕的情况。
而这时,那个白衣女人悠悠地踱到了我身边,伸出白皙如玉的两指,施施然搭上了安然完好的一只手腕,沉吟片刻,从容不迫地说道:“失血过多,休养几天,吃点补气回血的东西就行了,并无大碍。”随即若有似无地瞥了我一眼,嘴角轻勾,“这位小姐,大可不必如丧考妣。”
我皱起了眉头,不想理会她莫名其妙的揶揄,也不管在这些人面前暴露空间异能的后果——反正刚才取纱布他们也能猜到了——从空间里挑了两袋o型血,看了看四周没有挂钩,于是将二宝从空间里放出来,让它叼着血袋,这才小心地给安然输血。
想了想,我又取了厚厚的衣服铺在地上,把她放平,托着她的脑袋让她枕在我的腿上,替她撩开了额上被汗打湿的流海,见她的脸色不那么难看,悬着的心才终于稍稍放下了一些。
——这个傻丫头,居然对自己下手那么狠,连我见了那伤口都感觉到疼,她却一连划了那么多道,几乎要把自己的静脉割断了……我克制住自己想将她牢牢抱进怀里的冲动,只是轻轻握住她受伤的手,静静地凝视着她的睡颜,平复心情。
胸口的血洞不再渗血,甚至以神奇的速度愈合着,而我体内仿佛充满了力量,就连体温也比平时要高了一些,更接近正常人,似乎这次重伤后,身体素质却比之前更加好了——而造成这一切变化的原因,应该是源于安然的血。
我疑惑的却是:莫非只因为是安然的血,才有这样的结果?
不然又怎么解释,我服用过其他人的血,却没有如此显著的效果?
我总觉得,安然的身上,还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经过这一次,这种感觉更甚了……而且,只怕她自己也不知道这其中的古怪。
就这么安静地守着她,一直到了傍晚,她才悠悠转醒。
见到我的第一眼,安然激动地就要扑过来,幸好我及时圈住她,按下她的手,才免了输液针断在她的静脉里——除了身体还虚弱以外,并没有什么异常,我亲了亲她的脸颊,轻声细语地安抚了许久,又喂了她一些流质食物,才终于将她哄得再次睡了过去。
雷菁和凌志尽职地护在安然周围,我又留下二宝负责警戒,安排好以后便信步走出了加油站大厅。
不出所料,那个白衣女人正负手立在不远处,默默地望着另一边蹲在地上摆弄着草叶的少女,神色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