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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穗岁起床用了些饭菜,回想着昨天晚上的经历,楚知弋似乎早就知道会有动乱,那么幕后黑手是谁?
昀王?
还是明珠夫人?
或者是……楚知弋?
昨晚的暗箭射来,是他奋力挡在前面,连穗岁心中稍稍安定下来,她该相信楚知弋,不是他。
“王妃,宫里来人了,皇后娘娘请您进宫,说是明珠夫人昨晚落水,从夜里开始高热不退,宫里的太医没了法子,只能请您进宫。”
明珠夫人昨晚也落水了?
连穗岁直觉其中有阴谋,她在宸帝的船上,刺客根本就没能靠近主船,她是怎么落水的?
但既然是皇后邀请,她势必要走一趟了。
丑媳妇总要见公婆,既然明珠夫人相邀,她又怎么会惧怕呢!
连穗岁坐上马车一路进宫,明珠夫人跟十三皇子原本被安排在一处偏僻的宫殿,昨天晚上明珠夫人落水,皇后临时收拾出来了一处宫殿安顿他们母子,也更方便照顾。
只用了一个晚上就从偏僻的宫殿搬到距离皇后和宸帝都很近的地方,明珠夫人的手段厉害。
“王妃这边请。”
领路的内侍提醒道,“小心台阶。”
连穗岁提起裙摆跨过门槛,院子里,十三皇子手里拿了个小铁锹正在挖土玩耍,宫女掀开门帘,扑面而来一股浓郁的药味儿。
皇后自然不可能屈尊降贵陪在这里,陪在明珠夫人床前的是一个不太受宠的妃子,见连穗岁来了,起身让开。
“皇后娘娘叮嘱,万不能让明珠夫人有事。”
连穗岁颔首应了一声,瞧见妃子面上隐忍的不耐烦,轻笑一声。
“房间里味道不好闻,娘娘先到外面去吧。”
妃子巴不得离明珠夫人远一点,也不客套。
“那就麻烦九王妃了。”
连穗岁在床前的凳子上坐下。
“都退下吧。”
房间里的内侍宫女都退了个干净,连穗岁好整以暇地看着床上几近昏迷的女人。
“人都走了,夫人别装了。”
高烧的缘故,明珠夫人脸色通红,身上的皮肤是淡淡的粉色,哪怕是病着的样子,也足能将男人的魂魄勾走。
她是个天生的摄人心魂的妖精,连穗岁理解了先帝跟北辽王为什么对她没有抵抗力了。
明珠夫人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打量着她。
两人都没有主动开口说话,直到明珠夫人轻笑一声,从枕头下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黑色的药丸吞了下去。
连穗岁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瓷瓶上。
“为了见楚知弋,夫人不惜假装落水,为了见我,夫人又给自己下毒,夫人对自己真狠。”
因为是毒,太医用风寒的法子自然不可能治好,就算再不待见她,皇后也不可能让她死在宫里,只能派人去找连穗岁进宫,其中每一步,都是她提前算计好的,走一步算三步,如果不是运气不好,她现在应该已经完成复国大业了!
“对自己狠,对自己的儿子更狠。”连穗岁摇头,“说实话,我不能理解你。”
“呵……”明珠夫人笑得魅惑,“尔等凡夫俗子,自然不可能明白我的大业!当初若不是秦家,我又何须走这么多弯路?”
如果没有秦家,她现在已经做掌权太后了,想要恢复前朝的国号,还不是易如反掌?
“成王败寇,天道不允许,夫人还是不要强求了。”
连穗岁一句轻飘飘的天道,让明珠夫人破防。
“的天道,楚家的天下是从我们唐家人手里窃取走的,我不过是夺回自己家的东西而已,他既然是我的儿子,就该听我的,就该替我完成大业!”
“可他身上也流着楚家的血,他姓楚。”
她是明珠夫人也好,安太妃也罢,前朝公主更无所谓,楚知弋知道她是谁,也知道自己是谁。
“那又如何?是我倾尽心血培养他,怪他自己没用!”
明珠夫人被连穗岁激怒,回过头来看连穗岁一副掌控大局的模样,体内的热血突然冷却,她怎么被一个小丫头牵着鼻子走?
连穗岁又叹了一声。
“他这些年过得很辛苦。”
明珠夫人不在意地说道:“是他咎由自取。”
“可他差点儿死了。”连穗岁的声音平静,“你知道流萤之毒不解的话,他现在已经死了。身中流萤之毒,能熬一个月就已经很厉害了,他熬了五年。”
“怎么可能,鬼谷那帮老毒物们说,流萤只是控制人的一种手段而已,怎么可能致死!况且,我每个月都让人给他服用控制蛊毒的解药!”
“你宁愿相信外人也不相信自己的儿子?”连穗岁觉得她真是没救了,“我是个医者,负责任地告诉你,流萤之毒没有缓解的药物,所谓缓解蛊毒发作的药物,不过是麻痹神经,让人暂时感觉不到疼而已。”
“夫人若是不信的话,可以回去看看锦绣,她中毒快一个月了,夫人亲自去看看。”
给楚知弋下了蛊毒,自己一走了之,一去六年才回来,在无数个难熬的夜里,楚知弋承受着痛苦,她却感受不到,还自以为是的认为,那是他应受的惩罚。
“锦绣在你手里?”
明珠夫人愣神片刻。
连穗岁承认道:“否则我从何处得知您的身份?身中流萤之毒,再强的意志力也会被一点一点掐灭。”
不亲眼看看蛊毒是如何发作的,她永远也意识不到自己对楚知弋的伤害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