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鑫怕连穗岁会那样做。
毕竟如今,他们的确没有太多精力应付瘟疫。
她匆匆赶到城门口,城门紧闭,王鑫在城楼上,看着城外的百姓们在挨个接受检查,几个百姓被隔离在外面,城内的大夫正在一个一个诊治。
“王妃。”
王鑫跟她打了个招呼,目光仍旧仅仅锁定给百姓看诊的大夫。
“希望不是瘟疫。”
连穗岁没说话,等了一会儿,大夫身边的药童跑上来跟两人呢汇报。
“大人,我家先生说……”
药童停顿一下,面上神情紧张,“我家先生说,底下百姓的病就是瘟疫!先生说他跟病人接触过,就不回来了,让大人派兵将百姓们隔离!”
果然,害怕什么就来什么。
连穗岁跟王鑫对视一眼。
“那就在城外给他们搭棚,先给他们找一个容身之处,让你家先生把得病的百姓脉象口述,你写下来拿给我!”
她想亲自下去,但被王鑫拦住了。
“王妃您身份高贵,别以身涉险!”
连穗岁想反驳,但她跨步猛了,眼前有点黑,这段时间没日没夜的操劳,让她身体有点虚,这时候下去,只能添乱。
她得先养养。
“我知道,你家先生需要什么药材,我这就让人去准备!”
连穗岁从来不因为自己的医术沾沾自喜,高手在民间,很多隐世高人,一辈子行医问诊,比她见识多,比她本领强的比比皆是。
刚发现瘟疫,药童有点紧张,没听清他家先生说什么。
“我再回去!”
药童年轻,沉不住气,连穗岁喊住他。
“别打草惊蛇,别让百姓看出来,以免制造恐慌!”
连穗岁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王大人,找个地方,让染上瘟疫的百姓们单独隔离,余下的百姓看管好,每天检查。”
术业有专攻,防治瘟疫,他不如连穗岁。
王鑫正色道:“我这就派人去安排!”
城外搭建的草棚两天搭建好,让流离失所的百姓们头顶上有一片遮风挡雨的屋檐,那些染病的百姓被官府的人安排在单独的地方养病,听说那里的条件比草棚里强。
不少百姓赞扬官府。
“真羡慕,听说那些生病的人去住大房子了,吃的肯定比咱们强!”
“你羡慕啊?”
“不羡慕,只是遇上了一个好官,听说是九王妃安排的,咱们大楚有九王妃,真是咱们大楚的福气!”
不知情的百姓们一点儿也不知道害怕。
但实际情况却比预料中的糟糕。
药童送药到门口,里面的人接了,隔着门跟他交代着什么,他满面忧心地点点头,折返回来跟连穗岁汇报。
“王妃,我家先生说这次得了瘟疫的病人都有一个特征,发病急,高烧不退,只要不退烧,三天内人就不行了!我家先生用了猛药,还是没有效果!”
城外不断有人病了被送进来,初时百姓们还调侃生病的那些人是来享福了,直到后来身边的亲人也发烧被送进来,官府熬了药汤,每日发放给他们喝,他们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大人,不好了,城外的百姓们闹起来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王鑫拦在连穗岁前面。
“王妃,下官去跟百姓们解释!”
连穗岁摇头。
“王大人,你身上有官职,能做的事情远比我多,我去解释。而且,我一定会想办法救发病的百姓们,由我去解释,大家会更信服。”
事实就是如此,连穗岁名声在外,不少百姓们都是冲着她来的辰州府。
这几天从各地汇聚过来的百姓一茬又一茬,不少人在没到达辰州府之前,就已经倒下了。
眼睁睁看着亲人离世,那种感觉,她理解。
“可是,王妃,您要是有什么闪失,下官怎么跟九王爷交代?”
楚知弋在前线牵制着镇南王的兵马,他却保障不了后方的安稳,如何能对得起楚知弋?
“顾不了那么多了,我是大夫,救死扶伤是我的天职,这个时候,我不能往后退!”
每一次疫病,大夫都没有退路,就像外敌侵犯时,士兵没有退路一样。
楚知弋有他的职责,她也有自己要做的事情。
“我会做好防护!”
连穗岁用浸了药汁的帕子蒙住口鼻,一行人来到城门口,愤怒的百姓正在拍打城门,口中咒骂不停。
“怪不得自从我们来了之后就一直不开城门,原来是怕我们身上有疫病,你们把我们家人带走时,我们还感恩戴德,觉得遇上好人了!呸,你们对得起我们的信任吗?”
“你们明说嫌弃我们有病,我们也不会怎么着,谁让咱们都是一条命,从生下来就该吃苦受罪,没投个好胎,咱们认了!”
“我就不喜欢你们这两面三刀的样子,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做表面功夫是不是?我们的亲人在哪儿,还给我们,大不了一起病死,一家人还能埋在一起,现在弄得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你们到底把我们的家人带到哪里去了?”
城门底下的官兵一直在解释,他们有最好的大夫救治,但是百姓们不信。
“我们一路逃亡到辰州府,你们以为我们喜欢走远路,想来吗?我们被官府逼得没了办法才来的……”
说话的男人竟然呜呜地哭了起来。
“怪不得戏文里说天下的乌鸦一般黑,我们还当九王妃能有什么不同呢?跟那些草菅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