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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早脸上挂着泪,右侧的脸上隐约可见一个巴掌印。
没料到凌翊会出现在门口,她夏时砚侧了侧头,想要将右脸藏一下。
看出她视线里的闪躲,凌翊躬身,将散落在门口的各种礼盒收拾好,又将刚刚提上来的那份中秋礼盒一并放在一起:
“你刚刚落了东西在车上。”
说完,不等姜早反应,抬脚朝楼下去。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处,姜早才回了回神。
拎起地上已经被摔的有些坑坑洼洼的礼盒,她朝楼下去。
才迈了一个台阶,身后传来姜母的声音:
“你哥下周要给你未来的嫂子买三金,打十万块钱到我卡上!”
说完,便是“嘭”一道关门声。
伴随着那道声音,姜早后背一僵。
在她妈眼里,似乎她的出生就是为了姜强。
正要继续下楼梯,包里的手机震了起来。
看着屏幕上跳跃的备注,她吸吸鼻子,滑动接听:
“爸。”
“小早,你也别怪你妈,是爸爸没用……”
听筒里,姜山苍老又无力的声音传来。
他的腿是十多年前在工地做工时摔坏的,加上两年前,已经做过两次手术了,花了不少钱。
工地赔了些钱,但不多,在第一次手术时就已经用光了,够来第二次手术的钱是姜早一点一点攒的。
但这次依旧没有恢复,他还是没能摆脱轮椅。
这些年,因为丧失了劳动能力,他在这个家没有话语权,都要听姜母的。
“爸,我没事。”
听出姜山语气中的无奈,姜早安慰道。
“等下次她不在家,我再来看你。”
她补了一句。
如果不是为了姜山,她不会回来。
她怕姜山在这个家受到虐待,所以会隔段时间回来一次。
不是没想过把姜山接走,但姜山不肯。
她知道,他是怕拖累她。
“哎——”
姜山应了一声。
正要挂断电话,姜早忽然想起什么:
“爸,你最近好好休息好好吃饭,第三次手术的费用我已经快攒够了,估计下个月就能安排你住……”
“小早。”
姜早话还没说完,被姜山打断。
“爸……不治了……”
“你一个人也不容易,爸帮不上你,你也别管爸了,以后就一个人好好攒钱,好好生活,好好……”
姜山的话还没说完,一声砸东西的脆响通过听筒传至姜早耳朵,接着便是姜母的骂声:
“姜山,你是不是在怂恿姜早不往家里拿钱!”
“小早不容易……”
“她不容易,你怎么不看看我容不容易,我一个人管你们一大家子,我容易吗……”
听着对面传来的争吵声,姜早默默挂断电话。
通过这两年的观察,她基本能确定姜母不会对姜山动手,只是会骂几句。
大概是该顾念着夫妻情分。
将手机收回包里,她提着礼盒朝楼下去。
才出楼梯间,一侧头,看到了正倚靠在墙边抽烟的凌翊。
一点猩红在昏暗的路灯下闪烁,透着几分寂寥。
姜早没想到他还在。
因为被他窥见了刚刚狼狈的一面,她有些尴尬,心里一沉,假装没看到他,转身朝反方向去。
“姜小姐。”
才迈了两步,身后传来凌翊低沉的声音。
暗灭手中的烟头,凌翊手在空中挥了两下,散了散烟味,提步到了姜早跟前。
姜早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蓦地,手上一轻。
手中的几个礼盒被凌翊接了过去。
“吃晚饭了吗?”
没说别的,凌翊很是自然的开口问道。
姜早下意识就想说吃过了,但转念又意识到这个谎话太假了些。
垂了垂眸子,没讲话。
“好巧,我也没吃。”
没在意她的沉默,凌翊自顾自的说道。
“一起吃点?”他问道。
姜早此刻心情并不是很好,只想一个人静一会儿。
她微微叹了一口气,语气客气礼貌:
“凌总,我们……好像也没有那么熟。”
凌翊盯着她的眸子眯了眯:“不熟吗?”
姜早掀眼看向身前人,正要点头,忽然听到凌翊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不是你的甲方吗?”
姜早一瞬沉默。
是,他是她的甲方。
她不能得罪。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牛马不配有情绪。
她舔舔唇:“凌总想吃什么,我请您。”
凌翊没答,转身朝前去:“跟我来。”
姜早迟疑了两秒,提步跟了上去。
蓝色跑车灵活的穿过小巷,向着城北去。
看着车窗外由昏黄凌乱的破败街巷,变成霓虹闪烁的商夏,再变成黑漆漆的行道树,姜早几次想开口问这是去哪,最终还是忍住了。
想着凌翊有钱有地位,不会绑架她一个穷鬼。
凌翊喜欢男人,也不会图她的色。
便放心下来。
车厢里一直很安静,她没说话,他也没有。
四十多分钟后,车子驶入一段山路。
夜间的山路有些吓人,左拐右拐,漆黑一片。
姜早不动声色的握紧了身前的安全嗲。
凌翊瞥到她这个小动作,唇角微微勾了下,没戳破。
终于,车子龟速行驶了二十分钟左右,停在了山上的一处停车场。
直到车子停稳,姜早长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