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四家的一呆,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云妮:“你的意思是……”
云妮重新低下了头,将锅中的汤舀进碗里:“我不想让官府抓住小王爷,他虽然不懂事,但我一直把他当成是亲弟弟,我不想他死。可是,他从来就没想过娘和我会怎么样。他听说娘死了。也没问问是怎么死的。当初如果不是郑王府的人来了,也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我娘就更不会死了,他却还跟郑王府的人在一起,还带他们来找我……我知道他是从小被宠坏了,现在娘已经没有了。我就是他的姐姐,我得把他教好。告诉他,有些事是不能做的,犯了错就该受罚!”
陈四家的小心地问了一句:“若是官府要……要他死呢?你不会后悔么?”
云妮咬了咬唇:“不会的,他才多大?又不懂事。皇上知道了,只会把他关起来,到时候我会一直跟着他,照顾他,把他教好。但如果皇上真的要他死,那我就帮他收尸。然后把他埋到娘身边。娘那么疼他,一定很高兴死了也能跟他在一起吧?”说着说着,眼泪便忍不住往下掉。
陈四家的叹了口气:“好孩子,苦了你了。若真是那样,你以后要怎么办?”
“我不苦。”云妮吸了吸鼻子,“如果我没地方去了。就回西山村去。从小到大,我只觉得,在那里过的日子才叫快活……”
文怡与文慧坐着马车,不一会儿便到了小宅门口。后者掀开车帘探头张望周围一圈,便道:“这里不错呀,离市集不远,但又清静。还种了不少大树,夏天时一定很凉快。其实这儿离你家也不远,就住这儿也没什么不方便的。”
文怡无奈地道:“隔着整整两条街呢,坐马车也要花上一盏茶的功夫。你偶尔来一回,自然不觉得有什么,天天来回可烦得很。而且这里有一样不好,稍嫌太偏僻了些,最近的邻居在百步之外,若有什么事,想找人帮忙都麻烦得紧。再说,这里离书院有些近了,白日里常有学生经过的。你一个女儿家在此独居,实在不方便。”
文慧白了她一眼:“我只说了句,你便挑出一堆刺来,若这里真不好,你租下来做什么?!”
文怡自然不能坦白说是拿来装门面误导有心人的,只能答道:“我原本也跟你似的,觉得这里不错,才租了下来,但过后才发现有种种不如意处。我也是好意提醒你,怕你住下来后,才发现种种不便,要再另找地方搬,太过费事了。”
“是不是真的不好,我要看了才知道。”文慧扶着丫头下了车,文怡无奈,只得跟着下去了,陪着她进门,又再劝她:“随我祖母住有什么不好的?也不怕你家老太太挑刺。若你不愿有人管着,就在我家左近租个小院子住着也行,两家彼此可以相互照应。族里有的是无儿无女独自寡居的姑母、姑祖母,请一位来给你做伴,遇事也有人可以出面。你怎的就是不肯听?”
文慧哂道:“我若要请长辈做伴,直接找六叔祖母就是了,还请什么寡居的姑母姑祖母的?我可受不了那些老太太的脾气!”
“你懂什么?”文怡啐她,“唯有那样的姑母、姑祖母才能明白你心里的苦处,愿意护着你,换了什么婶娘一辈的,未必有那么好说话。再者,族里无儿无女寡居的长辈女眷,日子也过得不大宽裕,她们虽比清莲庵那几位强些,却也是无依无靠,孤寂清冷得很。你横竖不缺银子,请一两位过来陪一陪你,也是周济一把的意思,对你在族里的名声有好处。我是好意方才教你这法子的,你却不领情。都说你是聪明人,可我怎么觉得,你时不时就糊涂一回呢?!”
文慧恍然,有些讨好地赔笑道:“我果然糊涂了,妹妹恕我这一回吧!我回去就跟娘说,在族人里头选几位这样的姑母、姑祖母出来!”
文怡白她一眼,径自进了客厅,见一个管事的婆子笑着迎上来问好,便笑问:“怎么不见陈四婶?”
那婆子忙向文慧行礼,又道:“陈四家的方才出门去了,急匆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大奶奶若有什么吩咐,只管跟小的说也是一样的。”
文怡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这位是我娘家姐姐,特地过来瞧一瞧这宅子,若是好,说不定便要搬过来住些日子。你给我们说说这宅子里里外外地情形吧,再领着她逛一圈,到处看看。我知道你们都是办事办老了的,这点小事交给你们自然放心。”
那婆子忍不住笑了:“小的们虽见过些世面,但若不是大奶奶好心收留,也没有今日的造化。”又忽然想起一件事:“差点儿忘了,陈四家的今儿一大早便出了门,方才回来,不久又出去了,因此小的还没来得及跟她说。早上房东韩家来了一个小厮,说这个月的租子本是月底交的,只是他家近日有一件事急需银子,一时周转不过来,想问问主人,能不能提前将租子交过去?我跟那小厮说了,当初已经约定好的,白纸黑字,咱们家也是依足了规矩做,从没有迟过租子,怎的他家忽然就变卦了呢?那小厮说得可怜,巴着小的求了半日,小的才勉强答应替他传个话,只是还得请大奶奶示下。”
文怡还未说话,文慧便先扑哧一声笑了,文怡看她一眼,她却又收了笑,若无其事地打量起墙上的字画来。文怡无奈,只得对那婆子道:“这不值什么,不过是十几两银子的小事,回头我会叫人把钱送过来的,韩家再来人,就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