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狠狠望向老四,老四笑得倒是坦然。
阮婉遂才懂了晋华之前所言,六子对待李朝晖一事上虽然沆瀣一气,实则本身不合,相互拆台之事并不少见。
譬如眼下这般。
荣帝果然平静开口,“李卿,三皇子今日酒饮得多了些,频频殿中失举,你扶他去殿外醒酒。”
“父皇?”老三顿时不闹了,心中一滞,眼中尽是难以置信。
旁人也都惊骇不已。
先前仍由殿中如何,荣帝一直鲜有开口,大多时候都在同嘉和公主及李朝晖说话,似是并不关心。
眼下,说是醒酒,其实是将人轰出去!
众人才恍然想起,荣帝是久病不愈,才无心琐事。而荣帝病后,六子越加有恃无恐,竟然忘了荣帝从前的脾气手段。
这一句说得淡然,却在众人心中撩起轩然大波。
今夜宫宴上,荣帝其实心知肚明,强忍着怒意才不显怀。
“没听懂?”荣帝一眼瞥过,李卿自方才陆康一席话起就僵在一旁,此刻愣愣望向荣帝,继而应声,“是,陛下。”
老三也不敢再开口,方才父皇一席话虽是呵斥卿公公,实则说与自己听。当下不做迟疑,老实拱手鞠躬,跟在卿公公身后出了殿中。
诸子脸上骤然阴沉,唯有老四继续坦然得很。
气氛一时冷寂,陆康就适时向荣帝请辞,“陛下若无旁事,陆康告退。”
荣帝也不挽留,遣了内侍官送陆康出宫。
照说风蓝图一事到此就该划一段落,荣帝隐隐不悦,老三被轰出殿中,哪里还有人会开口追究风蓝图一事?
是以,众人都沉默不语,静观其变以做后策。
荣帝缓缓看向殿中,方才大义凛然,心怀坦荡要求以正其名的阮少卿,自始至终都再未开口。
他将老三赶出殿外,殿中之人都应该会联想得到老三今日在京城外的举动,阮少卿却一丝幸灾乐祸都没有。
荣帝看她的眼神里就多了几分旁的意味。
方才听闻要邀请陆康鉴画,不慌不乱。
眼下众人缄默无语,她却倏然上前,低头鞠躬开口,声音是少有的郑重沉声,“陛下,阮少卿也有一事向陛下请罪。”
又是请罪?
这种时候请罪?
殿中原本就沉寂无比的气氛,顿时又增添了几分诡异!
“哦?”荣帝眼中笑意却是毫不掩饰。
老四便也嬉笑开口,“今日倒是有意思得很,先是邵将军,再是昭远侯,轮番请罪,嘻嘻。”
除却他,旁人却是都笑不出来的。
就连一贯笑容满面的老二,都也不动声色。
燃眉之急已结,邵文槿不知晓他何意。片刻,却又眉头拢紧,只怕是有人平日里惹是生非的性子又昭显出来。
不知他要作何!
果不其然,阮婉应声抬眸,一字一句,便甚是嘹亮,“回陛下的话,今日出驿馆的时候,少卿确实已将风蓝图交给公主!”
!
若说之前一场闹剧,众人早就惊愕多次,直至阮少卿这句话说出,方才的惊愕都好似荡然无存。
甚至有人手中杯盏掉落都浑然不觉。
风蓝图都已回驿馆取了!
陆康也已鉴定过了!
就连三皇子都被轰出殿中!
他此时却来说风蓝图一早就交由嘉和公主手中?
这不是,当众打了一群人的脸是什么?!
纷纷骇然看了看殿中,又戚戚望向荣帝,荣帝竟然笑意正浓。
阮婉就顺势看向落杯一侧诸子,眉峰微微上扬,标志性的猥琐笑颜浮上脸庞,嘻嘻道,“不想,却在驿馆到宫宴的途中被人掉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