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钟意情睁开眼睛的时候,觉得眼角酸涩难耐,一夜没睡,她情况似乎不怎么好。
下床的时候,差点踏空跌落下来,惊得下铺的42号失声惊叫了起来,“41号,你怎么了?”
她被42号扶住的时候,稳了下身子,摇了摇头,“我没事。”
“天呐,41号,你发烧了,额头好烫。”
42号又唯恐天下不乱大声嚷嚷了起来,旁边的43号44号也跟着凑了过来,“41号,你还好吗?”
关切之中,并不掺假,毕竟共同相处了几年,没有建立起深厚的感情来,还是至少包含一些的。
“我没事,谢谢大家的关心。我走后,你们记得要好好改造,争取早日出来。”
钟意情闭了下眼,深呼吸了一口气,又重新睁开。
她头重脚轻地踏出监狱的大门,幸好,雨已经停了。
她的身子,以前都挺争气的,除了刚进来那段时日,烧了三天后,七年来没再发过烧过,没想到出狱的时候又矜贵了起来。
只可惜,她早已丧失了矜贵的资格。
经过一夜暴雨洗刷过的天空碧蓝碧蓝的,美的惊心动魄,以至于她贪婪地多吸了好几口新鲜的空气。
“钟小姐,裴先生在车里等你。”
裴之沛的司机小陈西装笔挺地堵住了她的去路。
顺着小陈的视线望过去,钟意情果然看到了那辆熟悉的黑色路虎越野车。
她微微蹙起眉头来,觉得不可思议,真是荒唐,今天果然是愚人节,裴之沛居然还有脸来见她。
她淡淡地垂下睫毛,紧了紧适才抱着有些下滑的那个从监狱里带出来的空荡荡大包,往相反的方向疾步行去,踉踉跄跄,越走越快。
可她的体力有所不支,更何况她的速度哪里及得上训练有素过的小陈,很快就被他拦住了去路。
小陈的腔调还是如同沉寂的死水一般不起半分波澜,机械式地重复道,“钟小姐,裴先生在车里等你。”
钟意情知道过去她不是裴之沛的对手,现在更不可能了,那个男人若是执意的事情,很难扭转。
她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默不作声地抬头睨了小陈一眼,继而朝着那辆霸气的路虎而去。
她倒是瞧瞧裴之沛刻意来接她,到底是为了哪般。
小陈替她开了后座的车厢后,就主动绕回到驾驶座上了。
钟意情一进车厢,便如临大敌地望着裴之沛,眼睛一眨也不眨。
哪怕在监狱里,她是得知了不少与他有关的信息,如今的他,早已不是七年前青城市的市长特助了,而是中央部长级人物了。
岁月真的是太过优待他了,这张英俊得逼人的脸庞依旧如同造物者精心雕琢的完美雕塑一般惹人注目,比起七年前多了几分成熟与魅力,黑色西服合身的勾勒出完美的线条,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贵气。
他衣冠楚楚,神情写意,一言不发地盯着她,似乎在等她先开口。
他看上去一点也不显得着急,随着时间一秒秒过去,反而是她先沉不住气了。
这车厢里气流似乎凝滞住了,让她呼吸困难,她想,一定是他的车的缘故,她如今憎恶属于裴之沛的一切。
她低头看了一眼,纤细的手指已经没有丝毫的血色了,重新抬起头,白皙的脸庞上爬满了浓浓的嘲讽,“裴之沛,老天真是不公,七年前,你怎么就没死成呢?”
她的声音在静谧的车厢内听上去有几分尖锐刺耳,“裴之沛,如果你还想活着,就不要再在我面前晃荡,否则我可不保证我还会不会心血来潮再在你的车上动手脚,老天爷可不会是次次都眷顾着你的。”
裴之沛闻言,脸色一点一滴冷了下来,他微微眯了眯眼,这让他本就极为英俊的面容显出几分锐利来。
他若有所思地沉吟一会儿,偏过头去看车窗外的风景,缓缓道,“出狱了,你有什么打算?”
什么打算?
钟意情仿若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不客气地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肚子都疼得一抽一抽了起来。
这个她曾经恨不得杀了他的男人,这个让她坐了七年牢的男人,居然在她的面前问她出狱后有什么打算?
额头上的冷汗一滴滴落了下来,她这才记起了自己还发着烧,刚才因为与这个男人对峙勉强集中起来的全副精力一点一滴仿若在瓦解。
不能再在这逗留了,她要是在他的车上昏过去,指不定他会如何残忍的对她。
“裴之沛,我有什么打算关你屁事?听说你现在是部长了,裴部长,如果你能给我个部长当当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她好不容易止住了笑,语调猛然拔高了三分。
裴之沛探究地看了她两眼,在他这样眼神的关注下,钟意情突然有些心浮气躁起来,她厌恶极了他这样的眼神,好像她剥光了衣服在他面前一般审视,让她喘不过气来。
“我要下车,我要下车。”
她忍不住喊了起来,一边喊,一边还不忘伸手去开车门。
“你不要命了。”
猛然窜过来的这只手,掌心温热,低沉的嗓音里掺杂了一丝不悦的情绪。
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滚烫温度,他蹙眉,声音沉了三分,“你发烧了。”
弱点被毫不留情地戳穿,钟意情的情绪愈发激烈了起来,“我要下车,我死了也跟你无关,更别提发烧。”
她歇斯底里地冲他大吼大叫,死命挥开了他的手,那只被他握过的手,她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