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启口,声音低沉清冽,喜怒难辨。
钟意情轻轻一颤,低了低头,敛起所有的情绪。
她淡淡地问道,“你回来只是为了问我这个问题吗?”
她此刻一点也不想跟他寒暄什么闲话家常,而是宁可他跟她大发雷霆。
这样高深莫测的裴之沛,明显更令她无端发怵。
一时之间,裴之沛脸色变了数遍,空气也沉闷得快要窒息。
他定定地看了她几分钟,那眼睛跟淬了毒一般,怒色一闪而逝过后,他薄唇终于勾了起来,声音森冷。
“你难道就没什么话要跟我解释的吗?”
她浓密的睫毛如蝶翼般掀了掀,笑得张扬而疏离,“你想听什么答案?是不是我推了她一把,想要谋财害?”
“你真推了她一把?”
裴之沛眼里结了冰似的,粼粼泛着寒光。
“是啊,我是真的推了她一把,这有什么奇怪的,难道你觉得我还要喜欢她,将她供起来吗?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我没那么圣母的伟大情怀。”
她脸上还挂着笑,只是这笑,渐渐僵硬了起来。
她在心里自嘲地笑了笑,看来,莫轻烟八成也找了这么一个烂借口,她歪打正着撞枪杆子上了。
“我不是告诫过你不准动她吗?”
裴之沛震怒。
钟意情失笑,“你是告诫过我不准动她,但她主动送上门来,我一时失控,也避免不了。对了,那不幸的胎儿还在她肚子里吗?你说我要是再次成了杀人凶手,是不是又要坐七年牢?还有,我好像忘记恭喜你当上爸爸了。”
裴之沛胸膛起伏剧烈,被她的话给气得不轻。
他眼里的怒火一点一滴隐去,最后,一字字道,“钟意情,做人要懂得适、可、而、止。”
他知道她恨极了自己,但也没想到她会变成了这样。
误会,这个误会,而且还是无法澄清的。
他绝望地闭了闭眼,又睁了开来,从来没有觉得如同此时一般无力。
做什么,都是多余的,说什么,也都毫无用处。
如果可以,那七年,他愿意替她受过。
“那孩子,还在。”
他缓缓走到她面前站定,迸出了冷得像冰柱子的话语。
钟意情轻轻笑了出来,没想到再次被他警告,做人要懂得适可而止,真是可笑至极。
怎么,她在他身上没有看到他做人有懂得适可而止了呢?
还是说,这一条不平等的条约只限用于她的身上?
真是可惜啊,莫轻烟的孩子居然命这么硬,还在呢。
难怪他回来还有心情跟她探讨开灯没开灯这个话题呢,原来孩子安然无恙,他还能继续当爸爸呢。
顺着他的目光,她将整个客厅都扫了一边,低笑出声,“裴之沛,我头一次知道原来你是这般在乎孩子,当爸爸的感觉是不是很幸福呢?”
她顿了顿,又漫不经心地嘲笑道,“我告诉你,其实这并非是你头一次当爸爸。”
闻言,裴之沛勃然变色,一把拽住她,“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这并非是我头一次当爸爸?”
他咬牙切齿,手指不禁又加重了几分力。
她却不肯出声了,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心中生出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快感。
欣赏着他失控的模样,真的是太快人心。
看他气急败坏地质问,她的嘴角缓缓向上扬起了一个细小的弧度,愉悦极了。
她固执的沉默,让他陷入盛怒之中不可自拔。
他晃荡得她头晕目眩,她隐隐都想要作呕。
“钟意情,那孩子呢?”
他摒住了呼吸,生怕用力呼吸了,那孩子就会不见了。
明知道是奢望,他还是忍不住怀了念想。
一个属于他与她的孩子,那是多么的美好,一定结合了两人的有点,冰雪聪明、粉雕玉琢到给所有的孩子都拉仇恨值。
她有些累,想要挣脱他的挟制,可很显然,他并不想轻易放过她。
她只觉得被手臂肘关节处被拽得生疼,她眉头都忍不住蹙了起来。
但她并没有出声制止她的恶行,而他又沉浸在盛怒中,更别指望他能怜香惜玉,他原本就不是怜香惜玉的主。
“裴之沛,你可真可笑,你觉得那孩子会在哪里呢?七年前,在我坐牢之前,那孩子早就被我给拿掉了,我的孩子,绝对不能有你这么肮脏无情的父亲。”
她平静地道出了事实。
忽然,一阵大力涌来,她的双脚骤然离开了地面,她整个人都被裴之沛给提了起来。
跟一具玩偶似的,他并没有花费任何的气力。
“钟意情,那是我的孩子,你怎么能未经我同意就擅自将孩子给拿掉了呢?你真残忍。”
他俊美的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神色,扭曲到了极点。
“残忍?”
钟意情失笑,“这两个字从你口中出来真的是滑天下之大稽,你说到底是谁残忍呢?裴之沛,你有种利用我,有种报复我父亲,有种送我进监狱,却没种承认你自己残忍。”
“从你接近我利用我开始,那孩子注定就活不下来,难道你没想过吗?”
面对他凶狠瞪她的眼神,她笑得更欢。
“那是我们的孩子。”
他面色阴沉,语调阴森,活像从十八层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一般骇人。
“应该说那是你的孩子。”
钟意情言简意赅地解释道,她并没有梦到过那个被自己一手扼杀的孩子,但这并非表明她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