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香睡得比较沉,并没有睡在自己那屋,而是在婆婆的床边简单搭了扇门板,上面铺了一条柔软棉絮弹的棉花被芯,这上面是一条素色碎花的床单。
这样睡起来,才不会过硬。
棉花反正自家能钟,她不会吝啬给家人改善生活条件。
婆婆眼睛瞎了,加上又病着,她着实不放心独留她一人一屋。
前些晚上,她都这么熬过来的,所以这一晚还是照旧。
本来儿子心疼她,想要来替换她,她不肯,黑壮每天也辛苦。
婆婆每晚睡觉都会咳嗽,她每夜都没能睡过一个整觉,白天又要干一家子的累活,忙得跟头牛一样。
若是婆婆没病,她吃了晚饭后过半小时就能沾枕即睡。
而现在,这情况,她根本就不能睡好,白天干活都有些支撑不住,今日个在田里劳作,差点头晕眼花将那锄头砸到自己的脚。
这些辛苦,她只能自己咽下,自打丈夫去了后,这些年都是这么扛过来的,她早已成了这个家的顶梁柱,总不能指望老弱吧。
何况,现在日子比起过去那段最为艰难的比起来,已经好转很多了。
这世上,就没过不去的坎。
今晚,婆婆没咳,所以她睡得跟头死猪一样,外头的敲门声,她听得到才怪。
黑壮听到了,他起来,还不忘扛了一把锄头,拦下了刚下床出来的钟意情,低声喝止道,“钟阿姨,你先回去,要是有动静,你可千万别出来。”
钟意情哪能放任黑壮一个七岁的孩子上啊,他又不愿意惊动母亲跟奶奶,她只能陪着他一块。
“钟阿姨,这么晚了,一般没人来敲门的,这还是头一回,你快去找个地方藏起来,万一伤到你肚子里的小弟弟可就麻烦了。”
黑壮明明眉头已经深深拧成了一团,还不忘劝退钟意情。
被这样一个孩子照顾的感动,这感觉已经不是头一次产生了。
自打住在菊香家里后,她就经常体会感受到。
这些温暖,是她在青州从来没能拥有过的。
如果可以,她真想以后都在这里生活,艰苦些没关系,重在这里民风淳朴。
还有,别人都不认识她,不知道她是钟振涛的女儿,更不知道她跟裴之沛关系匪浅。
黑壮的好意,她最后还是推却不了。
她并没有藏远,而是藏在了院子里猪舍后面,有颗大树挡着的。
夜深人静,黑漆漆的,她躲在那,根本就不会有人发现。
好处便是她能够清楚地看到大门那边的动静,只要黑壮一开门,她便能够在第一时间察觉那边到底发生什么事。
黑壮见她安顿好,示意她呆会别出来后,就扛着锄头气势汹汹地去开门了。
他将门边的那盏灯开了后,再去开的大门,门一开,他便看到了面前站着的两个男人。
正确地说,还是两个身形高大挺拔的男人。
一身黑色的西装,冷峻的气质,让黑壮下意识间狠狠打了个寒颤。
冷。
这两个男人给他的第一感觉便是冷,还有他后退了两步,咬牙板起脸来质问道,“你们是谁?这么晚来我家做什么?”
“你是周黑壮。”
气势不容忽视的贵胄男人俊眉微挑,薄唇轻启,逸出冷冰冰的几个字眼,却是极为肯定的口吻。
“你是谁?怎么会认识我?”
黑壮戒备十足地紧盯着这个俊美无俦的男人,这个男人长得可真漂亮啊,比电视上那些男明星都来得好看。
他记起了老师曾经教过他们形容男人的词语,这不能称之为漂亮,应该是英俊,可他还是觉得漂亮更适合。
“小朋友,早上你陪着一块去镇上取钱的那位小姐哪里去了?知道吗?”
裴之沛没有回答,小陈极力扯出了一记在他想来和蔼可亲、平易近人的大大笑容。
只可惜,在黑壮跟裴之沛看来,小陈笑起来比不笑效果更好,笑起来更像一个骗小孩的坏叔叔。
黑壮唇抿了又抿,这两个男人,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他们怎么知道钟阿姨早上去了镇上取钱?
黑壮很快就摸索出了答案,这两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否则,钟阿姨怎会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将她的行踪给泄露出去。
钟阿姨肯定是来避难的,眼前的男人是找来了。
黑壮想起了钟阿姨对他们的好来,五千块那样一笔大钱,说给就给,还为了取钱不惜暴露自己的行踪。
黑壮心里愈发觉得歉疚,要不是为了取钱,钟阿姨肯定不会去镇上的,这样便不会被这两人给找到了。
“她取了钱之后就走了。”
黑壮的话,让钟意情嘘了一口气。
不过,她可不觉得裴之沛会这么好打发,她更没想到的是他会亲自找上门来。
刚才就那一刹那,当他轮廓分明的俊逸脸庞在自己面前出现的时候,她还以为这是幻觉。
他怎么会在这里呢?
这都过去一个月了,没想到他还没有放弃。
她真的对他有那么重要吗?
想必是他心里的芥蒂还没消除,不希望她太早抽身离去,他内心的仇恨,只能借由自己消弭。
他残忍吗?
不,残忍两个字加诸在他的身上,还是太轻微了。
小陈若有所思地望向了裴之沛,后者摇了摇头。
“小朋友,说谎不是好孩子,你老实告诉我们,我们不是坏人,那位阿姨,是不是住在你家?”
小陈又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