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性革命达到鼎盛期,她的热情也日渐增长,她发现那些奢望成为她的所谓情人的那些人有些怕她,或敬而远之。她的关系一般也就维持几个月或更短。变通的办法,似乎就是把自己的兴趣伪装起来,克制住不发表意见,试探一些她在中学里坚决拒绝去做的某些事。她母亲的形象对于爱丽一直萦绕不散,深怕自己陷入受谴责的逆来顺受和温柔缠绵的牢笼。她开始对于那些与学术活动和科学生涯没有联系的男人产生怀疑和疑惑。
看起来,有些女人好像是毫无心计,几乎一点也没有意识到需要想一想,就倾心奉献出自己的感情。
还有一些女人从一开始就精心策划并实施一场完全彻底的大战役,具有条分缕析细致入微的对付各种突发事件的应急预案,布置好进可攻退可守的可靠据点,为的就是一举“捕获”那位称心如意的郎君。
她想,说是“称心如意”,这话具有很大的回旋余地。可怜的小资,总不可能达到实际上的心满意足,只好来个“称心如意”——这只是心满意足的一个似是而非的替代品,所谓心满意足也只不过是听从别人的说法,而发表议论的那些人,站在各自的立场上,总会把这些安排和举动视为拙劣而夸张的表演,一场大的真人秀。
她想,绝大多数的女人都处于两个极端之间的某个中间位置,试图在一时的情感迸发与自己理解和设想的长期实际利益之间寻求协调与平衡。或许在爱情与自我专注的兴趣之间,会出现偶尔的相互沟通,可是有心人并没有注意到。整个仔细盘算事先设计的诱捕之策,令她不寒而栗、不敢苟同。
对于男女之事,她认定了,完全听其自然。基于这样的信念,恰巧她遇到了杰西。
她应约来到离肯摩尔广场不远的一个地下室酒吧里。杰西演唱哀怨的强节奏蓝调歌曲并作为第一吉他手激情弹奏。这种黑人音乐中所深深蕴含的历史沧桑和积怨,充分地被他抒发出来,加上他全身心地表演动作,使她清楚地意识到,这不正是她一直寻寻觅觅而不可得的吗?
第二天晚上,她一个人不请自来。坐在离表演台最近的座位上,在他的两场演唱中,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两个月以后,他们同居了。
只有当他按照签约去哈特福德或班戈演出时,她能做好每一件业务工作。白天与其他学生一起度过:有些男生腰带上挂着计算尺,晃来晃去像是狩猎或打仗的战利品;有些男生胸部口袋上别着塑料自动铅笔;确切地说,发出神经质笑声的是那些趾高气扬的男生;那些把宝贵的时间花在严肃认真事务上的男生,一心希望成为科学家。沉湎于业务训练,准备探测自然界深层的秘密,他们对于普通人的日常生活表现得几乎是茫然无助,即使倾其所有的知识应付日常生活,也只不过显得可怜与肤浅。或许献身于科学太花费时间,竞争太激烈,再也没有富余时间使自己成为一个全面发展的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