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一只破木碗横空飞出撞上了绣球。
绣球君第三次改变航线,以飞快的速度撞进最外围贩夫走卒青楼小倌乃至乞丐地痞们的爆突瞳孔中!
前一刻还在纳闷哪个同仁乱扔吃饭家伙的乞丐第一个飞身扑上去,可惜他工作正装上那数不清的流苏设计轻易就叫三五人群扯住,揪下,摔地。
以嘴啃泥的闷哼声中,络绎不绝的鞋底从他的头上身上热情碾过。
不甘抬头,除了不停跃起的屁股就是不停跃起的绣球。
“我的!我的!”
绣球陷入一阵哄抢。
青楼小倌伸出光滑水嫩的小胳膊,“我的!”
贩夫走卒甩开大脚巴丫子以脚开路,“我的!”
地痞流氓左划拉一个右划拉一个异军突起,“我的!”
来之前“万一我能中”的侥幸,加上来之后“尹官少和富大爷居然带了帮手这是多么不公平”的委屈,再加上现在“绣球竟然近到手边”的惊喜,生生化作满血满蓝的查克拉迫使他们即刻奋不顾脸起来!
我要抢!抓手抓肩抓头发,凡是能抓住当作跳跃支撑点的东西,一概抓!至于抓了谁,没关系,等我抢到绣球十倍赔偿你。
啊,还是抢不到?那也不能让别人抢到!下绊子使拐子手脚太忙用牙齿,凡是能阻挡别人在自己面前先抢到绣球的招数,此刻都是忍辱负重不得已而为之的上上之策。伤着你了?好,等我抢到绣球百倍赔偿于你。
人们疯狂地顺理成章。于是,绣球君在众人难得一致的“我抢不到也绝不让你抢到”的意念驱使下,又顺理成章地“被飞”出了包围圈,然后“砰”一声撞到什么东西。
再然后,顺理成章地取而代之,落入那东西的原本位置——一双掌心之中。
此时,鼓停。
尘埃落定。
“啊——呃!”悲愤的人们刚要怒吼发泄却在看清来人的第一时间齐齐收声。他们想过今天有可能是尹官少中奖有可能是富大爷中奖有可能是踩了狗屎运的某某某中奖,可他们绝对没有想到过中奖的会是一!个!和!尚!
一个头顶光秃身披僧袍货真价实的和尚!
众人怔愣,和尚亦愣。
方如来眨眨眼,下意识地扭头看向被绣球打落的,他先前正捧在掌心的,一对——牌位。
那是今天的任务,为一对生前没能在一起的恋人超度往生。
然后,他会得到为数不少的一批香油钱,他就可以去买一套新衣裙,他就可以在寡妇姐姐送来红烧肉时回送新衣博美一笑。
可是,现在一切都毁了。他可不会天真的认为他们游说了一个月才得到允许超度的那位刻薄孤僻老太太会突然慈爱地宽恕他超度被大忌的绣球中断的行为。
他的钱他的新衣他的红烧肉他的寡妇姐姐!
方如来怒然抬头,谁!
对面,关月推了关世因徐步走近。
木椅的车轮吱哑哑滚过,方如来的质问卡在喉咙,残疾?
“大师当真是佛祖保佑桃花旺盛。”关世因低低开口,不算婉转清脆的声音却自有其独特的韵调。如饿了一冬的桃树,此刻正努力地吸吮春回大地的脉动,深沉且隽永。
方如来看看绣球又看看红盖头,这声音?
“既是天意,世因也不好违逆。”关世因抬手,以袖覆手置于绣球之上,“大师,我们成亲吧。”
哎?方如来瞠目结舌,就算面前这位遮了红盖头看不到他的光头,难道那身后的侍女不会告诉她?
像是明白对方的停顿所为何意,关世因自动接道,“那又如何?只要不是女的!怎么,大师是女的么?”
“当然不……”
“那就好。”
“可是……”
“难道大师是嫌弃奴家不良于行?”
“不……”
“那大师还等什么?!关月——”关世因命令一声,关月调转木椅的方向,“大师,这边请。”
被人掐话掐得噎停的方如来,被强拉着走了三步才想起停下。
偏头,木椅之上的人和他一样同向偏头。尽管有红盖头挡住了彼此的视线,方如来还是清晰地感觉到了对面饱含着“欲迎还拒玩三次就行多了就绝对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下三流招数”意识的浓浓鄙夷。
方如来险些冷哼出声,这位是想下崽想疯了吧?问他愿意了么她就一副一言堂的找抽模样?
念头还未转完,手腕处便传来了重重的指压之痛。
来自他手腕上的关世因的五指。
大红嫁衣覆盖之下的五指,以仅被他察觉的力道正对他实施着强迫相从的威胁。
这力道!方如来即刻眼神镇定,“阿弥陀佛。”
抬肘反压,首先摆脱关世因的控制,方如来微微躬身凑近关世因的耳边,以仅能两人听到的音量低低开口,“好,就为了争这口气,你主子我今天也一定要选一个能尽快下出崽的来!”
一字不差,甚至语气停顿都一模一样的刚刚关世因才说过的话!
空气突冷,一种杀人灭口前令人窒息的冷。
方如来却暖暖地笑了,双手前伸,再一松,绣球落回关世因的双腿之上。
这一次他声音很大,“阿弥陀佛,贫僧已然皈依我佛,红尘之事再不近身。不见!”
方如来转身就走,他向来胸无大志,就这深似海的豪门当然是越远越好。
关月跳脚,“主子?”
红盖头下的关世因危险地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