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府的正门前,马车停下了。
早已等在门口的关月上前掀起了马车的车帘,车内的方如来第一眼就从黑压压的一群围观人中准确地找出了某位二皇子。
曾经的假轲少,如今的二皇子,李令成。
他着一袭月牙白的长袍,手摇折扇,颀颀而立。因为方如来头上蒙了头纱,所以她此时并不能看清李令成的容貌五官。然而就因为看不清,那人清冷而华贵的气质才越发地突显出来。
方如来忽然就想起了第一次相遇时,她在水里,李令成在岸上。那时他的背影就给她一种他绝非是病秧子的感觉,现在想来,那时的感觉还真对了。
见车帘掀开了,李令成勾唇一笑,拿折扇拍开了候在车前伸手想扶主子下车的关月,“闪开吧,本殿亲自来。”
周围顿时响起堪比海浪的吸气声,那可是二皇子啊!别说人家现在病好了,就是没好那时候,这天下有哪家的闺阁千金能值得皇子屈尊一扶?
吸气之后又是恍然大悟的声音,“还记得不,关家小姐自小就常进宫陪伴二皇子呢。”“对对,什么青梅竹马红颜知己类的传闻也是由来已久呢!”“难道这是终要修成正果的意思?”
人声嘈杂中,李令成抬起右手,“世因?”
称呼亲热得太自然,人声再沸,方如来一怔,藏于车顶的关世因则无声地揪紧了车帘一角。
“怎么,我病好了你就不认识了?”李令成全身心致力于扮演一个迎接青梅归来的深情竹马角色,同时不忘在只有方如来看到的角度对她打个眼色:快下车呀,时间长了会引人注意的。
方如来回神抬手,却并未将手放进李令成虚握的掌心,而是将手隔了衣袖搭上了他的手腕,然后缓缓地,走,下了车。
人群陡静——呃,关大小姐不是不良于行的吗?怎么今天,突然又会走了?
车顶的关世因则满意地开始抚平他刚刚抓皱的车帘一角,能不会走吗?!如果还是不会走,那不就代表着现在下车还需要人抱了?他怎么可能允许!再说了,那时他谎称因中毒而不良于行,实则是为了掩饰一站起来就能让人看出不是女子身量的体形。如今换成是方如来假扮,如果还是坐着的话,必然也会让有心的人看出不对来。倒不如直接让新“关世因”站起来,这么一改变视觉角度的话,大家倒不容易发现其中的细微不同了。
李令成别有意味的瞥一眼手腕上似挨非挨的女子衣袖,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就被后面突然传来的声音打断了。
“二皇子快闪开,危险!”
伴随着声音而来的还有呼呼袭近的拳风,拳风的目标是李令成正扶着的假关世因,真方如来。
阿西上前两步一个半旋将李令成带离了拳风经过之地。
关月从旁边闪过来,手腕一抖长剑出鞘,然后直击向袭来的拳风中央。
剑气凛然,拳风瞬破。
来人被迫后退,关月也不追击,长剑一横护在方如来的身前,“谁敢伤我家小姐!”
“如果那根本就不是你家小姐呢!”出拳人的身后,关世因的舅舅关易贺大步走来,走过来就先对着李令成叩拜了下去,“殿下,此人不可能是草民的外甥女!请殿下明察!”
李令成眼中闪过一丝冷光,不过正跪在地的关易贺当然不会看到。
“什么,竟有此事?”李令成开口,声音里只有恰到好处的惊讶加愤怒,“关易贺,你最好给本殿说说清楚,否则当场污蔑皇子妃的罪名就够你直接下到盛京府大牢的!”
关易贺因那声“皇子妃”而轻皱了下眉头,随即眼神更现真挚,“殿下,草民的外甥女不良于行啊,全盛京哪个不知哪个不晓。”
周围众人齐点头,对对,如果不是关大小姐不良于行,又怎么会高龄二十岁还没嫁出去?
关易贺一指方如来,“您再看眼前这位,腿脚灵便的哪里有半分不良于行的样子?她必然是假扮的,她是想借机攀上您这棵大……”
李令成不等他说完,抬脚就给他一脚踹了过去,“滚!本殿还当什么一针见血的证据呢!就这?”
“殿下!”被踹倒在地的关易贺眼底闪过一丝得逞,心道:等的就是你这一踹!想借关家拉拢盛京人心?那么就让你在关家门口把这人心先失去一半。
“咳咳,”关易贺手捂胸口状似痛的闷咳数声,爬起抬头,表情则交织了惊愕痛心甚至失望,“殿下您……”
话声恰到好处在一半处收尾,于是围观的众人则更能理会那话未说完的“您是殿下您踹我我不敢躲可是就算您是殿下您也不能不等人说完话就残暴地出脚吧”这样的控诉。
人群之中开始有人嘀咕,“看起来气质高贵的二皇子,这脾气好像并不像外表表现得那样好啊……”
李令成不屑的冷哼一声,似乎并没注意到因他这一踹而损失了百姓心中关于他的不少印象分,“世因悄悄出了盛京,为的就是去治她的腿她的毒。这件事也许你不知道,但本殿却是知晓的。因为,给她治病的那位神医就是本殿介绍的!”
“什么?假扮?”李令成半弯下身子拿折扇戳戳关易贺的头,“这全天下再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世因去治腿的事情,如果当真有人假扮,那她会不知道装作不良于行的样子?你都说了这不良于行早已是举国全知的事情,那么假扮的人是多傻,才敢这样光明正大地走下车,然后让你以这么明显的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