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此处,裴子慧的一颗心已经悬得老高,忙不迭的问:“那后来怎么样了?找到那位易大人怀孕的妻子和家人了吗?”
“哪有那么容易?”瞎婆一脸哀伤地摇了摇头,沉声说道:“我家老头子受此重托,自是不敢怠慢。抄着小路不眠不休,马不停蹄的赶到京城,再赶到易大人府上之时,那易府之内早已人去楼空,上上下下连一个人影都没有找到。四下打听之后,又听说易家人并没有被官府抓去,但是那易大人却是被奸人所害砍了脑袋。”
“又是奸人当道,残害忠良的事!”裴子慧气得直咬牙,“怎么哪朝哪代都免不了这种恶俗。”
“然后我家老头子为了不失信于易大人,就带着那件宝贝开始了漫长的寻亲之路。从关里到关外,从江南到漠北,这一寻就又寻了整整七年,待老头子回到家中时,不但人已经临近中年,而且之前那数年积存的银两,也都用在了寻易大人家人的路上,到最后他只捧着那个宝贝,还带着一身的疾病回到了家中。”
后面的事瞎婆不说,裴子慧大约也猜到了七八分。
兰老头本就带病回来,又因多年无法寻到恩人的家眷而急火攻心,回到家之后没过多久,最终郁郁而终,撒手而去了。
而瞎婆婆嫁给这个男人那么多年,他却多半时间都是在外漂流的,她想着自己命苦。有才爹的命更苦,于是整日泪水连连,最终哭瞎了眼睛。
瞎婆点了点头,表示她猜得都对。
而后她又开始讲起了后面的事情,“老头子闭眼之前一再的嘱咐我,一定要好好保存那个宝贝,或许有朝一日老天开眼,会让他们与那易水寒大人的家眷相遇。到时一定要还了他们。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老头子都走了十年了,那东西依旧被完好无损地保存在我家,直到昨儿我儿子有才回来时,我才亲自动手拿了出来。”
裴子慧知道,下面的故事又要开始了,于是她也不说话。只坐在那里细细听着。
“有才离开家的那年,正好是他爹走的第三个年头,他守孝完毕见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了,就用家里还仅有的一点银钱给我买了几亩田,让我把这田租出去,足够我自己过活的,一个人背着个小包袱就走了。他说不混出个人样来,就不回来了。”说到这里,瞎婆的眼泪又汹涌不止,怎么抹也抹不干净,“他这一走也是七年,直到昨天总算是回来了。回来的时候给我买了吃的,穿的,然后就跪在我面前跟我说,说他这些年一直在京城的一个钱庄做打杂的,无意中认识了青楼里的一位卖艺不卖身的叫水仙的姑娘。两人情投意合,一见倾心。那水仙姑娘也愿意为他从良,只是这笔赎身钱是极高的,需要我们有才拿出这笔钱才行。”
“所以他就想到了你家的那个宝贝?”裴子慧又猜到了七八分。
“是。”瞎婆点了点头,“他知道我们家有个值钱的宝贝,也知道那是动不得的。所以就跪着求我,一开始我不同意,想着他爹半生都为一个‘信’字奔波。积了多年的钱财都这么散在了路上,我们又怎可不守信约,私自便卖了人家的东西。可是转念又一想,这么多年都没有寻到那易大人的妻子。在不在世上都不知道,我们老头子对他们家也算仁至义尽了,不但我们自己的钱财都花在了为易大人寻亲的路上,而且还弄得老头子一身的病才回到家中。而且我已经是这么大年纪的人,也是有了今天没明天了,若是哪天我两眼一闭双腿一蹬去见了老头子,那宝贝就算再好也要长眠地下了,不但那易家人拿不到,就算我们有才也要苦一辈子了。”
瞎婆吞了下口水继续道:“一想着有才这么大年纪还没娶上媳妇,虽然那水仙是个青楼的,但卖艺不卖身,若是我们有才娶回来,也好给我们家留下个一儿半女的。有才又一直说他将水仙姑娘娶回来,就再也不走了,留在家里孝顺我。所以我心中一软,就将那东西挖了出来,交给了有才。当晚有才就带着他提前从京城联系好的买主进了院子来看货。”
说到这儿,裴子慧才想起来昨夜听到外面隐约的脚步声,还有大黄和小白一直叫个不停,想必就是因为这了。
瞎婆继续道:“当时来看货的有两个人,那两个人借着灯光左看右看的细细端倪了好一阵后,就问我们有才要多少钱。有才就说要一千两白银,那两个人却都没还嘴,当即就答应了。但是随后又说出门来并未曾带那么多的银子,他们现在就连夜回去取,叫有才先将东西放好,待他们取了银子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然后呢?”裴子慧紧张地问道。
“然后那两个人走了,有才就将宝贝捧出去,说是找了个地方埋起来了。”
“您不知道埋在哪里了?”
“不知道。”瞎婆摇了摇头,“有才没说埋在哪里了,而且这卖宝贝一事,我一直觉得对不起老头子,所以心情不畅,也就没有多问。”
“那再然后呢?”裴子慧听得越来越紧张,手心里都攥出了汗。
“再然后就是天快亮的时候,那两个人又来了,先是将有才叫了出去,说是钱没凑够,能不能再商量一下价格。”瞎婆顿了一顿,声音便哽咽了起来,“然后,然后我的儿子就跟他们出去了,结果就再也没回来……”
裴子慧听完这事情的一通经过,一边安慰着瞎婆,一边思忖着:按照瞎婆这样说来,定是那两个京城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