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席地而起,掀起片片花瓣纷飞,霞光流转间,霍雨音眉宇间有淡淡哀愁,“后宫虽大,可我没有什么知心的姐妹,再说也不是谁都能交心的,每每心中郁闷,也不知道找谁倾诉,只有几个伺候的宫人,唯唯诺诺,除了会说“奴婢遵命”“奴婢惶恐”之外,其他的什么也不会说,今日遇到聂姐姐,倒似见了亲人一般!”
曾经多艳光四射的一个女孩,今日竟然有了少妇闺怨,聂臻想不到距离上一次见她,有了这么大的变化,笑语安慰,“宫中妃嫔受c便门庭若市,冷落则凋敝萧瑟,但你是霍家女儿,师姐的妹妹,占尽天时地利,只要有耐心,总有出头之日,不必急于一时!”
霍雨音勉强一笑,聂臻的话说到了她的痛处,神色凄艳,有些自怨自艾,“我怎么能和姐姐相比?姐姐是嫡出小姐,绝色倾城,汇集霍家希望,一直站在巅峰之上,入宫之后就青云直上,生下皇子便被封为皇后,若姐姐还在,我也无需入宫了,姐姐走了,家里人才想到我,可我入宫之后,皇上只看在霍家的面子上封了我一个婕妤,如今还在原地踏步!”
她的声音透着淡淡落寞,让聂臻无言以对,一个天真活泼的少女,进了后宫,无颜得见君王,备受冷落,没过多久,便郁郁寡欢。
后宫汇集了天下最美的女子,却难有最幸福的女子,贤妃年轻之时必定也是艳绝一时的女子,可如今,厚厚宫粉也抵挡不住年华老去,君王爱驰,一代又一代的女子重复这样的命运,粉饰繁华笑靥如花之下是一颗寂寞女儿心,和她们相比,聂臻忽然觉得无比幸运,自由之身,不受命运羁绊。
霍雨音的声音拉回了聂臻的神思,“前阵子我去了趟冷宫,现在想起来尚心有余悸,看到了那些被打入冷宫的妃子,同病相怜,她们刚入宫时都是豆蔻年华,如花似玉,可如今却变得疯疯癫癫,神志不清,满身污秽,人不人,鬼不鬼,还受势利奴才的鄙夷和欺凌,她们也都是一等一的官家小姐,曾经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父母的掌上明珠,可现在在冷宫的生活不如蝼蚁,聂姐姐,我真的好害怕!”
聂臻扶着她颤抖双肩,心生好奇,一个背负家族期望的大家小姐,入宫成为皇上妃嫔之后,无端端地竟然会去冷宫看被废嫔妃,问道:“谁让你去的?”
“是二哥!”
二哥?聂臻狐疑地看着她,“二哥是谁?”
霍雨音解释道:“霍家有两位嫡出公子,大哥和二哥,他们人都很好,都很照顾我!”
聂臻想不到霍兴彦还有个弟弟,不但从未见过,也从未听人提起过,可出的主意倒是特别的好,有了这活生生的前车之鉴,雨音心惊胆战,岂会不想尽各种办法去争君王之怜?
“聂姐姐,大哥跟我说过,你是我可以完全信任的人,我常想去找你,可东宫是禁足之地,我又进不去,只能干着急,今天见到姐姐实在太好了,把什么心里话都想和姐姐说!”说到此,她的声音低了下去,“我不想和那些废妃一样,哪怕贵为千金小姐,还是过得惨不忍睹,任人践踏,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聂臻看着她破釜沉舟的神情,感同身受,入了后宫,就是一条孤途,往前虽是荆棘丛生,步步维艰,往后却是万丈悬崖,无路可退,若是得皇上圣眷,则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若是不得,不但可能会被家族抛弃,连奴才都会欺到头上来,生不如死,这些千金小姐仰仗的唯有家族而已,若是没有家族庇佑,她们便一无所有,聂臻叹了一口气,“听说今晚有款待贵客的宫宴,你会去吗?”
说得霍雨音神色一暗,失落摇摇头:“我位份太低,去不了,聂姐姐,你给我示范一次《关山月》好不好?”
聂臻见她红如流霞的脸,心中了然,皇上最近的喜好,皇上今天的行踪,雨音一个小小婕妤是不可能轻易获悉的,想来一定是霍家的人暗中通的消息,要不然她怎么可能会知道?
雨音倒是聪明,明白也只有这样才能独树一帜,吸引皇上的注意力,只可惜要想领会《关山月》的意境,岂是临时抱佛脚就可以促成的?
可选曲《关山月》,本身就是不合适的,久在深闺的千金小姐,如何能奏出《关山月》的浩瀚恢弘?奈何皇上大概是轻快柔软凄艳的宫廷乐曲听多了,竟然别出心裁地迷恋上《关山月》?
聂臻实在不忍这样一个天真烂漫的女孩在宫中寂寂一生,“好吧!”
接过莹润如玉的长萧,放于唇下,有袅娜笙箫,自云端水湄缓缓流出,时而婉转流亮,如夜莺歌唱,轻盈自在,时而清越悠扬,缠缠悱恻,黯然神伤,时而悲壮苍凉,仿佛望断高楼,竟是离殇,一曲下来,海水明月共潮生,绵延起伏,久久不能平息!
太阳西斜,雨音正在回味品韵,忽听到浑厚男声传来,“好,好一曲《关山月》!”
聂臻心猛地一紧,一句话都来不及说,急忙将翠竹箫塞到雨音手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匆匆离去。
那发出浑厚声音的男子必然是皇上,宁国的九五之尊,后宫妃嫔梦寐以求的男人,刚才差点与他近在迟尺,聂臻的心跳得极快,她误入凤凰园里的事若是被人知道,必定以为她绞尽脑汁使出浑身解数魅惑君王,以致成为某些人的眼中钉,殊不知这才是她聂臻最不愿意选择的生活!
这种是非之地,离得越远越好,出了凤凰园,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