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飞鸿此对一出,立即响起一阵阵叫好声,荆飞鸿的敏捷思维为宁国赢得了颜面,在自己的地盘上,总不能让别人抢了头彩去!
蓝夫子见荆飞鸿对答如流,并不意外,又连续出了几个对子,都被荆飞鸿流利地对了过去,看似是荆飞鸿占了上风!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虽然表面上还应付得过去,可是对方有备而来,步步为营,初始易,后面必然难,荆飞鸿如上次对战聂太傅一般渐感吃力!
豫王爷的目光飘过聂臻,可聂臻神色游离,目光飘忽,完全置身在繁华之外,似乎一切都与己无关。
有好几个王孙公子见到聂臻的倾城美貌,着实吃了一惊,开始私下议论这位年轻女官的容貌来!
蓝夫子久经风浪,盯着荆飞鸿故作镇定的脸,略略一笑,“书里书树,黑褐绿青无彤(梧桐)树 ”
这个对子让荆飞鸿陷入了沉思,以他的才学倒不至于真的对不出来,可需要时间,需要斟酌,需要思量,但这种场合,考量的就是一个应急,哪里会给你那么多的时间让你去思考?父亲常说他虽然腹有才学,但不宜在人前与人较量才学,反而更适合在室内潜心研究学问,如今看来,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让父亲说对了!
众目睽睽之下,荆飞鸿越发紧张起来,天气炎热,头上竟不知不觉有了汗珠,看在蓝夫子的眼中,笑意又深了一层!
而凤鸣太子也是一脸的淡漠,赢了不欣喜,输了也不担忧,仿佛这切磋比试和他完全无关,代表的并不是他晋国的体面,而是别人的体面。
豫王爷也是,嘴角一直含着优雅得体的笑,两位主角皆是看戏的姿态,可荆飞鸿一时硬是想不出来,急坏了一干宁国臣子。
时间不知人心忧急,兀自过去,荆飞鸿心急如焚,众臣忧心忡忡,不知不觉都把目光投向上座的豫王爷,可豫王爷完全无视众人期待的目光,无视正在进行的较量的险象环生,反而只是与一旁的小王爷君轻扬悠闲地谈论今年宫里的美酒品色。
歌舞早已停止,所有的目光都盯着荆飞鸿,他更觉如坐针毡,今天他代表的可不是他自己,而是宁国体面,虽然豫王爷并没有向他投来冷厉凌冽目光,可豫王爷此人深不可测,喜怒不形于色,你怎么知道他在想什么?
正在荆飞鸿冷汗涔涔之际,一个清凌凌的女声响起,漫入众人的耳朵,“画中画花,赤黄白紫没蓝(梅兰)花!”
豫王爷听到聂臻的声音,嘴角浮现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稍纵即逝!
“好!”不知道是谁带头鼓掌起来,宁国臣子们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晋国使臣们的脸色却从刚才的轻松得意渐入凝重,不由得都把目光投向了声音来源处!
蓝夫子脸色微动,顺着视线看去,竟是一极为年轻美丽女子,狐疑道:“这位是…?”
一低沉冷淡的声音响起,虽然不大,却不容忽视,“这位就是宁国的聂太傅!”
这是凤鸣在宫宴上说的第二句话,蓝夫子见太子发话了,精神一震,笑道:“久闻宁国有一位女太傅,一直久仰大名,今日实在幸会!”
聂臻神色冷淡,起身微微弯了一下身子,“蓝夫子有礼!”就重新坐了下去,再不说一句话!
气氛有些微妙,蓝夫子哈哈一笑,自然地把话题顺了下去,“聂太傅才学令老朽佩服,素闻宁国才子多崇尚竹的清高气节,老朽亦是倾慕不已,趁今夜佳境,斗胆请聂太傅以竹为题,做诗一首!”
在场有不通文学的,也有饱学之士,心下明白蓝夫子这题目出得看似简单,但实则暗藏玄机。
写竹的诗句看似好写,但在这种场合写出来的诗句既要工整,又要意境,又要能喻出竹之君子之风,简而言之,就是要写得令人叫绝的好诗,而不是随便凑合一首来应付差事,这一点,众人心知肚明!
可一首好诗,往往需要反复的敲打锤炼,字斟句酌,当年贾岛为了一句“鸟宿池边树,僧敲月下门。”为了到底是用“敲”,还是“推”专心思考,心无旁骛,后来请教韩愈才敲定用“敲”字。
好诗在用字词方面本就千锤百炼,不可一蹴而就,而且需要多年积淀的功底,这蓝夫子果然是个人物,看似轻轻松松一题,实则能把人逼到毫无退路,又不可能无休止的等下去,在这种场合,只会越来越紧张,而竹又是静心宁神的东西,没有良好的心境,怎能做出好诗,最后只能敷衍了事随便作一首勉强过关!
见有聂臻出来救场,荆飞鸿虽然松了一口气,转而又为聂臻捏了一把汗,经过两次的较量,他早已明白,聂臻的应急能力远远强于他,难怪豫王爷会召聂太傅前来,其实于他心中,对聂太傅也有了欣赏之意,一个年轻少女,居然有这样博大精深的才学?
这一次,豫王爷和凤鸣还像事不关己一样都漠不关心,只顾眼前美酒佳肴,让人根本猜不透他们在想什么!
所有的目光这次集中到聂臻身上,聂臻坦然迎上蓝夫子的目光,缓缓道:“此君坚直本天然,岂学妖花艳主轩,筠带轻霜凝不落,干搓圆玉碧无痕。非春长自繁枝叶,有地终须大本根,谁为裁音荐清庙,定胜嘉木就牺樽。”
一时间,空气有瞬间的停滞,这么短的时间,这么好的诗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