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房里一直很安静,师兄弟几人进去后也没出什么动静,可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此时心里的震惊是不容用言语形容。
李清知凝神看着手中的信,那是水宁自北颠遥远带来,那是燕山至尊发出的不容质疑不容违背的指令:盟主之位,必夺也!
简单的七字,透露着书写人的霸道的指令,潦草的狂草更是让人难以忽视此人的雄心。
“不,”半响,李清知搁下信纸,眸中意味难明,却坚定道:“这不是师父。”
那师兄四人也拿起书信凝神看,皆不敢置信——不是对平日习惯行写字体忽然换了劲道连笔狂草不敢置信,而是对书上所写的内容不敢置信,终日淡泊名誉之人,怎会突然如此变故,且与之前相差甚远?
几人也都正了神色,雷烨道:“师妹,是不是你搞错了,我总觉得……”
“大师兄,”水宁缓声打断他,“我爹的字迹你们还不认得吗?何况……这信是爹爹在我面前亲手写的,我又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弄错?”
卓斌也道:“可是我总不相信,师父那样一个人,怎么会让我们夺取盟主之位,此事定大有蹊跷!”
“爹爹他变了……”水宁有些痛苦的闭上了双目,声音哽咽,“自打你们下山后,爹爹他就变了,他变的不是他了,变成了另外一个心狠手辣的人……”
李清知激动的一把握住水宁的胳膊,急切的问:“师父怎么了?”
“清知你先放开小师妹……”杜溪紧张的推开李清知的手,生怕他不知轻重弄疼了水宁,林成扶着她坐下,道:“坐下来慢慢说,师妹你说师父怎么了?”
在水宁哽咽的腔声里,师兄弟几人大概了解了情况,他们下山后,水掌门一直都还好好的,却在某天突然醒来后,变了性子。为人行事犹如雷霆般让人措手不及,往昔温和的秉性荡然无存,且行为接近疯狂。把每日弟子的练功的时间提升十倍,严禁偷懒打滑,一经发现绝不留情——许师兄就是个例子,他只不过是私底下偷偷说了掌门如今性情大变,却不知怎的就被知道了,在全派弟子面前,赤身被鞭打五十鞭,险些丢了这条命。而偷懒打滑者,更甚之,不过从这以后,再也无人敢言语,更别说有偷懒不练功的情况出现了。全山戒严,不允许逃走、背叛者出现,未经允许,一旦踏出师门半步,此生将是燕山派的敌人,燕山将不惜一切代价与之同归于尽,如此,当然也没人敢逃。水宁实在不敢相信昔日温慈的父亲会变成这个模样,一时怒极去理论,也只不过是说了之前他是如何作风,便被勃然大怒的水掌门打了一耳光——从小到大,她都未曾受过一句责骂,更不要提挨打了。水宁仍记得他在盛怒下说的话:大丈夫不狠,何以平众派何以定江湖何以镇武林?他若不心狠手辣,这天下如何容得了他?如何翻手掌权天下?要做人上人,就要狠!
看着因为提到权利的兴奋而显得面目狰狞的父亲,水宁惶恐的蜷缩着向后退,她知道,她这十六年来所熟悉敬爱的爹爹,彻底消失了。
“不行!”李清知霍然站起,双手猛拍在桌子上,“我要回去!”
话落,转身就走,水宁急了,跑到李清知身前伸开双臂拦住他,急忙道:“不行,你不能回去,你们都不能回去!”
杜溪一怔,问:“为什么?清知不能走,就连我们为什么也不让回去?”
“爹爹的命令,盟主大赛结束之前,谁都不准回山,否则就将擅自回归者逐出师门!”
李清知固执的推开水宁继续往前走,神色坚定,异常冷静,他道:“我要去看师父,我不相信!”却没人发现他衣袖下紧握的双手在隐隐发颤,是,他不相信,除非亲眼所见,否则他绝不相信他最信任最尊敬的师父,会如此疯狂。
“小师哥!”带着哭腔的水宁不顾被他推的一个踉跄,猛扑上来从后背抱住李清知,泪水浸湿了他的背,“不要回去!不要回去!爹爹料准了你会回去,若你不参加大赛,逐出师门事小,性命不保才是大!更何况……更何况……你也要为大师哥他们想一想,若是我没能拦住你,最后受罚的是他们啊,逐出师门不说,还会成为全派的众敌……你忍心看到他们因为你变成众叛亲离躲避追杀过一辈子吗?”
水宁这么一说,雷烨几人也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也拉住了李清知,“清知,你冷静点,我们坐下来好好想想办法,会有办法解决的,总会有办法解决的。”
李清知虽然想不顾一切的回山,却也知道自己不能因为意气用事连累雷烨几人,紧攥着的拳头更紧了。
当务之急,是应该想办法如何取得盟主之位,然后再回山见师父……可是,李清知垂下眼睑,先不说这盟主大位武林各派垂涎已久,弄出今早那一场闹剧来夺位,也不说各派也许暗中联盟对此位势在必得,还不说他燕山原本摆明了不掺混水置身事外如今突插一脚夺魁会成众矢之的,更不说凭他五人能从各大门派长老手下险胜的几率有多小,只说今天下午,他才刚在苏妲己面前表明立场,最后却又出尔反尔突如其来的夺了盟主大位怎么办?她会怎么看他?心口不一的伪君子?
不知怎的,想到这里,李清知胸口就一阵闷,偏偏他今日又拒绝的那么干脆,一点余地都没留,假如,他当时也戏言说着反话,想必也不会这么糟糕吧?何况,他也看得出来,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