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翘道:“不是我这个当阿父的不愿意帮自己的女儿,万一许王最后不能得到皇位呢?你可别忘了扶苏和胡亥之祸这才刚刚过去多久而已啊!”
妫氏心中一凛,立时明白赵翘的意思。
当年扶苏本是长子,最后却是胡亥得了秦皇的位置,扶苏被迫自杀,他家人的下场自也不必说了。
储位之争历来残酷,别说现在的皇帝之位,就是当年东周列国,有时候只是为了一个小诸侯国的王位,同样也在上演着父子兄弟相残的戏码。
皇帝如今不立许王,不管是犹豫也好,为了考察也好,反正这件事还没板上钉钉,相比之下,公主可就安全多了,除非像胡亥那班丧心病狂连姊妹都杀的昏君,否则一般新君登基,肯定不会拿公主开刀,何况公主颇具人望,聪明人反而会将她供起来,以示自己的仁德。
赵家又不是喝仙露长大的世外高人,他们生活在这尘世之中,又是依靠从龙之功得了爵位,就算再低调,肯定也是希望自己家族能够兴盛不止三代的,莫说是他们,只怕现在整座咸阳城像他们这样的人家,一听到许王与长公主的婚事,都在寻思着如何下注才是最有利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本来也无可厚非。
赵翘舒了口气,犹豫了片刻,最终道:“那你下回进宫,就去听听皇后如何说罢。”
妫氏:“是阿让,还是阿廉?”
赵翘:“阿让!”
上唐乡侯夫妻俩为儿女琢磨婚事,压根就没把不省心的次子计算在里头,不过赵俭并不知道这件事,他也正琢磨着要如何令公主注意到自己。
最好能来一场更加美好的邂逅,而不要像上次那样尴尬,这样公主就可以对他留下更深刻的印象了。
公主的行踪很好追寻,她基本上每天都会在从咸阳宫到甘泉宫的路上来回,而且近路就只有一条。
赵俭觉得自己知道公主喜欢什么,上回因为他在闹市纵马的事情,公主就特地下了车亲自过来调解,所以这次他准备在公主回咸阳宫的路上安排一位卖果子的老翁把果子滚一地,正好阻住公主车驾的去路,然后他再突然出现,帮助那个老人捡果子,这样既能跟公主说上话,又能刷一下好感度,让她一改上次的印象。
只要一想到长公主对他笑道:“想不到赵家二郎也是一个侠义心肠的人呢!”
赵俭就觉得飘飘然了。
一切准备就绪,全都按照计划在进行。
他选择了公主肯定会经过的九市附近,那里最是繁华,到时候做了好事还能留名。
而事实也确实如他所愿,当那辆熟悉的车驾路过时,一名老翁在路旁被撞倒,果子撒了一地,顺利地令车驾前行的速度缓下来。
然后赵俭及时出现,帮老翁捡起果子,一面还大声道:“阿翁不必谢我,我赵俭就是如此仗义的人!”
有这么两个人挡在前前面,公主车驾彻底停住,赵俭一直用眼角余光密切关注着那边的一举一动。
只见车驾的帘子被掀开,先是从上面跳下一个婢女,随即又有人扶着婢女的手从上面下来。
赵俭先是心中窃喜,等到看清来人之后,却彻彻底底愣住了。
对方同样也是个容貌娇美的少女,但身着华裳,人也不是先前见过的长安长公主。
“是谁挡住了我的去路,难道不知道这是公主车驾吗?!”
赵俭张大了嘴巴,与这个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少女对了个照面。
对方语调不悦:“你是何人?”
赵俭嚷嚷:“你又是何人!”
他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少女冷笑。
答话的是她身旁的宫婢:“这位是安阳公主!”
赵俭闭上嘴巴,再也不说话了,他直接转身就跑。
刘婉先是一愣,然后怒道:“还不快与我抓住他!”
对方早就身形灵活地钻入人群之中,哪里还找得见人影!
那老翁顿足跟在他后面大喊:“你答应给我的钱还没给呢!”
倒霉的赵俭之所以会遇到刘婉而非刘桢,乃是因为今日刘桢有事,是以刘婉主动请缨要帮忙去甘泉宫那里监修。
她本是觉得长姊总是忙忙碌碌,似乎颇得乐趣的样子,又觉得监修甘泉宫是件很威风的差事,正好今日刘桢不得空,她便接手过来,谁知道去了甘泉宫什么也没瞧见,只有一堆荒废已久,不怎么好看的宫殿废料,和一群挥汗如雨的工匠,刘婉在负责官员的带领下转了一圈,很快便觉得无趣了,还沾了一身灰尘和汗,华丽的衣裳黏在身上,反倒成了沉重的累赘,她只好又匆匆忙忙地往回赶,打算回咸阳宫去换衣裳。
谁知道半路上竟然碰见这么个人出来败坏心情。
简直是流年不利,倒了大霉!
刘婉积了一肚子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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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远最近的心情很不好。
人一旦得了高位,脾气难免见长,何况刘远这不是普通的高位,而是说一不二的九五之尊,只有别人迁就他,哪有他迁就别人的道理,脾气大就大了,这也是正常的。
不过刘远的心情受到影响,却不是无理取闹,而是事出有因。
乾朝立国之后,为了表示出万象更新的气魄,也为了昭显自己与秦始皇和胡亥都不同的博大胸襟,刘远就听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