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桢就知道自己猜错了,又柔声道:“阿父别急,你再给我写一个字,我才好猜。”
刘远就在刘桢手心又写了一个字。
剐。
刘桢一看这个字,就什么都明白了。
也许刚才发生的那一切,刘远虽然没法睁开眼睛,但早就听在耳中,根本不需要刘桢多作解释,安正和陶氏的事情,只怕他心中都是清楚的。
这个剐字,指的当然是千刀万剐,也就是凌迟。
可见刘远心里对陶氏的恨意之深。
当初有多看重她,现在就有多恨她。
不仅是恨陶氏,恐怕还恨自己是个睁眼瞎,以至于像安正所说的那样,连自己枕边的女人都管不好。
暗暗叹息一声,刘桢点点头:“我知道了,阿父想要处置这些人,我让宋丞相他们进来一并听罢。”
刘远眨了一下眼睛,表示没有异议。
宋谐他们在刘桢闯宫之后,一直到奋武军控制了咸阳宫之前,内心一直忐忑不安,既担心太子安危,又担心刘桢失败被擒,总之什么最坏的打算都已经在心里过了一遍了,在他们想来,皇帝就算没有死,肯定也是被人控制起来了,反正不会好到哪里去。
如今听说皇帝竟然还能写字表达意愿,众人先是吃了一惊,紧接着看到了如槁木死灰般躺在床榻上的刘远,又是心头一紧,回想不久之前皇帝还是英姿勃发的模样,不由都暗自唏嘘不已,与刘桢他们一样,内心涌上莫名的悲凉。
“陛下,臣等救驾来迟,还请陛下治罪!”宋谐等人在榻前请罪道。
刘桢生怕这一来一往就没完没了,以刘远现在的身体状况,也不知道能支撑多久,再说难道如果老爹真的埋怨宋谐他们来晚了,难道还真要治他们的罪不成?平心而论,宋谐他们的所作所为,已经尽了一位大臣的本分了。
所以她就道:“阿父如今开不了口,所幸还能写字,他有一些话想要交代诸位,等他写了字,就由我来传达罢!”
刘桢的功劳,在场众人有目共睹,别说她现在只是代皇帝传话,就是要代皇帝下诏,估计宋谐他们也不会有意见。
见众人摆出凝神倾听的模样,刘桢就将方才刘远处置陶氏的意见说了一遍,然后又道:“阿父可还有吩咐?”
过了好一会儿,刘远就又在她手上写了个“安”字。
这个“安”字,自然就是指安正,但他光写一个名字,刘桢也不可能知道他是想杀还是想流放还是想诛安正的九族,就在等着刘远写下一个字。
谁知等了半天都没能等来下文,刘桢抬眼去看刘远,却见他目光闪动,眼中流露出来的,不仅仅是恨意,还有其它许许多多,连刘桢也看不清楚的感情。
刘桢还记得许多许多年前,当时他们还住在向乡那间破落的屋子里,安正与许众芳过来探望父亲,安正摸着她的脑袋说笑的情景。
这样的情景历历在目,连刘桢都难以忘却,更不必说跟安正结拜的刘远了。
刘桢绝对相信,刘远在登基为帝的时候,绝对没有想着要对自己的结拜兄弟下手,而当年安正不惜抛下老婆孩子,跟着刘远一道逃亡的这份情谊,也是真真切切的。
所以刘远对安正的感情,不仅仅是像对陶氏那样只有恨意而已,还包括了难以置信,痛心疾首等等。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只能说造化弄人,人心难测。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曾经多么要好的朋友,连生死都可以互相托付到对方手里,随着时间流逝,彼此的心思都慢慢起了变化,可是人却永远只会觉得变的是对方,而不是自己。
“阿父?”刘桢轻轻提醒了他一声。
刘远颤动着手指,许久之后,终于在她手心上写下了一个字。
囚。
作者有话要说:写到安正的时候,我很伤感啊,其实我并不讨厌他,我还记得很久以前,安二叔给刘老爹他们送来的一碗猪耳朵呢,哎……
至于大家都很纠结的时间问题,哈哈,只能说文中描写比较模糊。比如说从出门到进宫到走到宣明殿的时间,然后太子把剑架在周药脖子上停留了许久,这里面没有说具体时间,其实他已经开始在拖延了,然后里面刘婉和刘槿的反应,为了不要有多余的废话情节,他们的反应也省略了很多,然后还有安正磨磨唧唧的必备说话时间等等,零零总总算下来也是差不多的了,就像我以前老觉得时间过得很慢,结果现在没看几章时就过去了,内牛~
然后关于文章篇幅,现在还有很多事情没解决的,公主的婚事,婚后甜蜜的生活,小包子的出世,国家依然还未强大,匈奴也还没打败,所以结局不会太快,预计是这个月底到下个月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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