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姬成宇出了未央宫,姬遥这才将视线又移回叶儿身上。叶儿仍是满脸挂着泪珠,哭声阵阵,姬遥扯了扯被她攥在手里的裙角,竟是没有她力气大。
姬遥恼了,猛地用力一扯,叶儿因反力一下跌坐在地上,又赶紧爬起来跪好,“皇上,叶儿.呜呜,叶儿求您了!”
“滚出去!”姬遥已经不想再念旧情。这叶儿是怎么回事,真以为她脾气好心软吗,三番五次地替一个绝对要处死的大罪犯求情,简直是在挑战她的底线。
叶儿被这一吼吓得一噤声,不敢再哭闹下去,站起身来行了礼,退了出去。她的眼睛红肿,满脸死寂,她知道,这下简兴是无望了。怪自己?怪简兴?
叶儿摇摇头叹息一声往姬成宇关押自己和那晚上盗石头的两个黑衣女子的地方走去。那个需要七拐八拐的,处在皇宫角落阴暗的小地方,是痛苦的回忆,她却又不得不去面对。
姬遥坐在宫殿里,心情也是难以平静。
赶叶儿走不是因为她觉得烦躁,是因为她怕自己真是一时心软酿成大错。因为她太理解叶儿的感受了,如果自己是叶儿,如果吴申是简兴姬遥不敢再往下想,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吴申哪怕是犯了滔天大罪,自己也一样会拼了命去保她。当然吴申不会。
想起吴申,姬遥摸了摸自己的左脸,从南菱的最北端赶回来京城,即使是快马加鞭也是用了半个月。路上颠簸,阿朝却也没忘了给自己上药,换纱布,脸上的肿已经消退了,手臂也恢复得很好,还剩一条疤痕,只等着让宫里的御医再给看看,弄个去疤的药就行。身上的伤是好了,心上的还在隐隐作疼。
午膳时间已到,姬成宇回去和他家王妃恩恩爱爱了,没有吴申在身边,姬遥只能孤身一个人用膳。她想习惯性地唤声叶儿,却又反应过来,停了嘴,缓了缓,道,“夏公公呢?”最该是第一个迎上来的人怎么回来这么久了还没瞧见他。
一旁的宫女上前了一步,“回皇上话,夏公公被宇王殿下遣去了新修的宫殿那儿监督工程。”
姬遥疑惑,“嗯?”姬成宇这是什么意思,“给朕把他找过来。”
“是。”宫女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没过多会儿,夏公公就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见到餐桌上的姬遥是激动得不得了,一拍大腿,那老太监的细嗓子一吊,“哎哟,皇上哎!老奴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万岁!”
姬遥举着筷子,嘴里的一块儿肉梗在喉咙里,咳嗽了几声才咽下去,却把小脸儿憋得通红,“干什么!吓朕一跳!”
夏公公跪在了地上,膝盖在地板儿上挪了几下靠过来,“皇上您可回来啦!想死奴才了!”
“膈应不膈应!”姬遥责怪他一眼,但心里总是高兴见到这从小看着她长大的老人家的。
姬遥命人多加了一副碗筷,硬压着夏公公坐下来和她同桌用膳,又把别的宫女太监摒开,“宇王怎么把你弄去新宫殿了?”
“皇上,您让老奴多观察宇王殿下,于是老奴就试探了他几句。”
“哦?”姬遥夹了一块子肉往嘴里塞,啧啧,外出许久,真是对宫里的饭菜怀念的紧,“你怎么试探的?他又什么反应?”
“老奴故意在宫里散布一些宇王篡位的谣言,他就生气地把老奴给赶了走,命人拔了那些个讲闲话的舌头。”
姬遥咽下嘴里的饭菜,“他这是心里有鬼害怕,还是气你挑拨?”
“老奴看来,是气老奴挑拨。”这些日子,姬成宇对待朝政态度严谨认真,却又谨守自己的位置,就算姬遥不在,他也没有逾越丝毫,老老实实地每日召开早朝,坐在侧书房批阅奏折。
姬遥点点头,似是赞许,“唔嗯。”
几大碗白米饭加十二盘菜倒进肚子里,尝了三碗绿豆沙作为甜品,又喝了两碗汤漱漱口,姬遥这才停下筷子,摸了摸微涨的泄。夏公公早就是对她的食量见怪不怪,见她放下了筷子还开口问了一句,“皇上,这就饱啦?”比平日里吃得少了些。
姬遥点点头,望向窗外渐暗的天色。热胀冷缩,冬天的白日就是要短一些。
纹龙师行踪隐蔽,即使是夏公公也只知道精兵连,却对纹龙师从未耳闻。所以在进城前,阿蒙和阿朝就撤了,而吴三派了几个人护送着姬遥进的城,是以姬成宇也没什么怀疑。
“去御花园。”
夏公公弯下腰,“是。”朝外头喊一声,“备轿!”
“哎!”姬遥拦住了夏公公,“换马。还有,别让宫人跟着朕。”
夏公公一愣,“这.皇上要骑马过去?”
看姬遥点点头,夏公公只好让人准备好一匹乖顺而不会把他家惺帝撅下来的良马。暗地里又对精兵连下了几个指令,让他们多多注意皇上的安危,反正皇上说的是宫人不准跟,也没说精兵连侍卫不准跟不是。
姬遥骑在高头大马之上,挺直了小腰板儿,威风得不得了。看似只有她一个人跨坐一匹马儿驾一声往御花园骑去,实际上她身后跟了数十个隐蔽身形的精兵连侍卫,正腾腾地蹬着脚,用一双人腿追上她马儿两双腿的速度。
她自然知道精兵连在身后跟着自己,这也是她需要的,于是没有多管,乐得考考他们的轻功。
比起远在城郊的贤王府,姬成宇的王府则是离皇宫要近许多了,用完膳,瞧着天色,他便起身准备出门。七巧替他系上披风的带子,打了一个漂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