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冬日的寒冷,吴申始终没有适应,比起大大咧咧,什么都愿意去尝试的姬遥,她似乎更娇气一些。京城大概已经开始融雪了,可禹却还是苍茫茫的一片。吴申围着狐裘坎肩,绒绒的毛堆在她的脖子上,暖暖的,痒痒的。

吴申想起姬遥在街上闲逛时给她买的一顶大红色的绒帽,看起来也是毛茸茸的,姬遥说是到了冬天御寒用,可这次出行竟忘了带它出来。吴申有些遗憾,有些难过。她伸手摸了摸放在胸口的银锁,却发现手的温度竟感受不到银锁了。

朵儿一直站在她身后,陪着她挨冻看雪,她没有想要思念的人,因为占满她整个心胸的人已经在她眼前了。

“主子,这儿太冷了,咱们进屋里头去吧?”

吴申回过神,“啊?”她动了动膝盖,可能站得太久了,腿脚有些发麻。

“四儿也说您该敷药了。”

“好。”吴思这几日对她敷药这件事儿敦促得紧,她像是突然多了个主子一般,不敢违抗吴思的叮嘱。

吴思早就熬好了药,准备好了纱布坐在房子里头。见朵儿扶着吴申进来了,她又责怪道,“主子总是跑出去站着,一站又是好久,老这么折腾,四儿给您准备再多的药也无用!”

吴申赔着笑脸,“好好好,不敢了。”

朵儿在椅子上铺了两层软绵垫子,这才扶着吴申坐下,又拿了个稍矮一些的小凳子摆在椅子前,将吴申的腿抬起放在上面,略拉开裙摆,露出膝盖。

吴思把早就准备好的药涂抹在纱布之上,然后贴在吴申的膝盖上,再多扯了一些棉布包好,把裙摆放下,“一个时辰之后才能拆,有些痒痛是正常的,主子可别再扯开了。”

“是,是。”吴申笑着答道。

吴思嗔她一眼,“主子总是这样。”明里对着她应承得好好的,背后里却因为实在忍受不了药侵蚀膝盖的疼痛就扯开来,这个年纪了,却突然表现得像孝子一样,真是让人不放心。叹了口气,“这都十日了,主子感觉好些了吗?”

“好些了。”

都十日了啊。吴申心里暗叹,姬遥平安回到京城了吗?

吴思仿佛能瞧得出她的心思,“皇上已到晋城了。”吴三给姬遥报完信当然也给吴思通知了一次。

噢。吴申点点头,面上装作不甚在意。

朵儿和吴思对视一眼,都轻轻地笑了。主子这别扭的性格,瞒着别人还行,对她们俩来说,识破那层面具简直是小菜一碟。

朵儿帮着吴思搭腔,“这药都敷了十日了,该是好了吧?四儿,我好想回府哦!”

“想回府?我看你是想老三了吧!”吴思打趣道。他们四人一同长大,除开主子吴申他们不敢去打闹,剩下两男两女,青春年少期间少不得开一些配对的玩笑,吴三就是朵儿的固定搭配。

“哼!想他干嘛!”朵儿不服气。

吴思讳莫如深地道,“你不想,怕是有些人想啊!”

吴申看着矛头突然对准了自己,有些心思被戳破的羞涩,和后想之下的失落,“看来我是待你们俩太好了,才让你们这样没大没小!”

吴思和朵儿早就惯了她这般假装威严,继续不怕死地问道,“主子就一点儿也不想皇上吗?若是不想,又为何常常望着雪景发呆呢?”

“想,又有何用。”吴申顿了顿,“她都发话要废后了。”皇帝的金口一开更是驷马难追。

吴思和朵儿对视一眼,她们太了解主子注重条例规法的习惯,“主子想多了,皇上是一时气言,世人谁不知皇上对您宠爱有加,不会将那一句气话放在心上的。”况且从纯圣帝开始,起居舍人就已被废除,姬遥的身边也只跟了阿蒙阿朝,并没有匈小吏对那句话作出记录,除了他们,“废后”一事,无人知晓,自然做不得数。

吴申当然清楚这一点,但她耿耿于怀的是姬遥的态度。是不是真的可以将她说的话当做一句气话?是不是心里真的还有她?或者说,如果姬遥真的只是一句气话而可以回心转意的话,自己又是否能够接受那个似乎永远长不大的惺帝。

吴申揉了揉眉头,她觉得头涨涨的发疼。

吴思赶忙开口,“主子,马车一直备着,如果您需要,随时可以出发。”

“出发?”

吴思点点头,肯定地说,“回宫!”

碎石头一震,姬遥给喷了个满脸是灰,狼狈不堪,咳嗽了好几声,皱着眉头拍掉脸上的灰,最后直接拎起袖子擦,蹭得金黄色的龙袍上都是白灰灰的一片。

听到了姬成宇的话,她侧头去看了看,确实是一封用白色信封封好的书信。她一把抢了过来,上书“檀儿,宇儿亲启”几字,是皇奶奶的笔迹,姬遥和姬成宇对视一眼,缓了缓气才鼓起勇气拆开来。龙黄色的绢布上头是秀丽的字体,两兄妹头挤头地凑在一块儿认真地读了信上的每一个字,然后诧异地对视着,双双惊讶得说不出话。

缓了好一会儿,姬遥才抖着拿着绢布的手,“这.这么说,皇奶奶”确实和荣昊的祖先有过那么一段历史。

姬成宇大张着嘴,久久合不上,他关注的点倒不是皇奶奶是否和荣昊的先祖有过什么感情,而是闵树青的目的,“这么说.原来闵树青费劲了千辛万苦,却还是被骗了?”

的确。闵树青口口声声说姬氏要毁了荣昊山庄,而闵黎也说过石头内藏的是毁去荣昊的方法。结果是,闵氏也被蒙在了鼓里这么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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