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的阿朝十分烦恼,听说春猎之后,陈家的秀便在朝内开始大肆打听她的身份,到处追踪她,势要找到这个大胡子。她被吓得不敢再易容,不再埋怨宫女的装扮,天天乖乖地扎成包包头耷拉着脑袋跟在姬遥身后。春猎那日姬遥被问愣了,又不能暴露阿朝的身份,于是没有明确回答陈秀,含含糊糊地说让她等着,这就害得陈秀还自以为有希望,竟对阿朝奋起直追,把阿朝吓得到处逃窜。
两位蝎主的出世让姬遥很是高兴,举国欢庆三日,全天下都在谈论着蝎主的事情,陈秀好歹世家大族,也就没有空闲去找她,让阿朝暂时松了口气。她真是不知道那天两位秀原来看的人不是阿蒙,竟然是一旁的自己,简直是走眼!明明阿蒙比她帅多了好吗!?每次易容完,连她自己都不愿意多看铜镜一眼,现在的秀们啊,口味儿都这么重了吗?
至于吴二,这事儿阿朝还没敢告诉他,就怕他以后连贤王府的大门儿都不准她跨进去。
姬遥一看阿朝这模样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一个手掌盖在阿朝头上,“让你自己作孽!”
阿朝回了神,扁扁嘴。
“备撵子去,朕得去乾坤殿了。”
看了看日头,是到了午议的时刻了,阿朝赶忙去吩咐了下面,和姬遥一同到了乾坤殿的议事庭。
冯清河这小子平常不显山露水,这下子要整他爹的时候,也是耗费了十分深厚的心血,也不晓得是吃了多少苦头,整个人看起来一下子虚弱了许多,面颊凹陷,眼球凸出,一点也没了以往在朝里那副清高自傲的模样。他的付出还是有回报的,状子上所有的信息,有凭有据,有人有证,姬遥早早吩咐了下去核查清楚,每一样都是如实的。
其中最重要,也是对于冯元来说最致命的一个证据,便是冯元与闵树青亲笔来往的书信了。上头盖着冯元和闵树青的章,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地写明了两人不可告人的交易。即使是早就猜到这猫腻的姬遥,也是越往下看就越是心惊,她姬氏的南菱差点儿就要这么覆灭了!这冯元仗着祖上积淀,在朝中的势力向来雄厚,虽然只是礼部的二把手,却把整个礼部玩儿得团团转,里头没有一个不是听命于他去行歹事的人。就因为此,他的儿子冯清河才转为户部进取,没有考虑过在他爹手下谋事。先皇在的时候,将重心主要放在稳固外防的北萧之上,对内朝的事务有所懈怠,没想到竟养出冯元这样的老贼。以往还只敢在礼部里放肆,现在竟然敢直接在她姬遥面前耍花枪了,实在是不可轻易饶恕。
阿蒙将诏书在议事会上一字一句地宣读完毕,姬遥龙颜大怒,一拍桌案,把已经扣在牢里的冯元给整了出来,即日午门斩首。他这几日在牢里,也因为受不了刑罚而吐露了不少信息,再加上冯清河给的,凑在一起,足以让姬遥端掉朝廷里所有的蝗虫。
听到宣判,冯清河瘦削的身子挺得笔直,多年来的怨气似乎一扫而空,凹陷的面上终于是布满了春风得意,他倒是如意了,可这表现却让旁人心寒这父子之间竟是这样的结局。
姬遥像是终于把肉里久埋的一根刺儿拔掉了一样爽快。但她是爽快了,这朝里可经不起这样的大换血,南菱也受不住这样削官。填补官位空缺此刻竟成了最大的难题。
选拔官员的科举试两年才一届,此刻还没到时候,办科举又不太可能。姬遥苦恼了许久,实在没法儿,最后还是把歪主意打在了吴申身上。
“朕知道你门生多,朕信任你啊!”姬遥扁着小嘴儿,弓着腰在吴申面前哀求。
吴申坐在两张并列的小床边上,把手里空得底朝天儿的瓷碗递给身后的嬷嬷,用湿巾擦了擦手,看着姬遥的眼神颇有些无奈,“你先下去歇歇吧。”她对着嬷嬷微微笑了一下。
嬷嬷应声,行礼退了下去。
房里除了两团吃饱之后就睡得昏天暗地小肉球,就只剩姬遥吴申两人了。“景檀,我最近一直在考虑一件事儿。”
“嗯,嗯?”姬遥直起身子望着吴申严肃的神色,也赶紧正经起来,“你说。”
“我是时候向你请辞了。”
姬遥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啊?!”
看姬遥差点儿激动地跳脚,吴申赶快压住她的肩膀,“哎你别激动,我说的是请辞官位。”这后位嘛,肯定是一辈子都辞不了了。
“为什么?!”姬遥还是不解,她还等着吴申给她供应源源不断地人才填补官位空缺呢。
吴申叹了口气,“景檀,我是吴家人,现在又成了你的皇后,我不能再干涉朝政了。至于你说的官位空缺,我建议你提前举办科举考试。”
“你你不要管我了吗?”姬遥皱皱鼻子,眼眶有点酸涩。她觉得吴申这是要抛她一个人在政场上面对全国上下的臣民。她从政之后,一直有吴申扶持,就像有了可以安心靠上去的大山一般,再加上一直装傻充愣的王爷姬成宇,姬遥就犹如完满了左膀右臂。可现在,最重要的吴申竟然说要请辞所有官位,让姬遥一下子感到心中空落落地被割去了一块儿,虚得难受。
吴申又是一声叹息,她轻轻地抚着姬遥的侧脸颊,“景檀,你现在完全可以成为一个独当一面的帝皇。”
也许吴申的压力是真的很大。作为祖上背景雄厚的吴家人,又是姬遥的表亲,被先皇赐了郡主名号,又在外界流言蜚语最是鼎盛的时候硬是随了姬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