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茗和向恂仍留在陆州城时,泾地的任府已经忙开了。收到消息的任府家奴挨家挨户拜访高官,献上金银美女在所不惜,为的是说服众大臣联名替任柏水求情。但是听闻宛茗大怒,没有人愿意答应,都为明哲保身,避而不见,任你金山银山,美女如云。
连续奔波了几天,几乎一无所获,就在任府所有人认命的时候,还有一个人,站了出来。
跋山涉水的心情早已不同,应着寒风初雪而来,伴随春暖花开而回,又是一年鸟语花香,向恂和宛茗的心情犹如露水淌过,清澈纯净,毫无一丝杂质的舒适。
触景生情,向恂便提议对对子,宛茗欣然应允,兴致盎然。
向恂先出了上联,从暮冬入手,“冬雪漫漫风沙散尽马越川。”
宛茗低眉浅笑,轻松应对,“春风徐徐雨雾飘远水行舟。”
向恂挑眉,脱口而出,“冬去春来又一年。”
“夏至秋初再十载。”
宛茗毫不示弱地朝向恂看过去,向恂的心思全然已不在对子上,一张灿烂的笑脸,只顾看着宛茗了。
“驸马爷,您傻乐什么呢?” 小舞看着突然就不说话的向恂,“出这么简单的对子还输了,真没意思哟!”
“那换你来对,怎么样?”
小舞不防向恂想出这个提议,硬撑着不服输,“行啊,但是公主可以帮我。”
结果向恂之后就提高了难度,一句话里常转个八弯九弯,小舞绕不开,看不下去的宛茗只得施以援手,于是又变成了向恂和宛茗的游戏。
洪欣在后面远远地看见了向恂和宛茗斗智斗勇,无奈地翻了白眼,“真是个书呆子,离不了咬文嚼字的命。”
明宁闻言看看洪欣,无声地笑了笑,“欣儿,你比为师做得好。”
洪欣一副潇洒状,“这样的呆子,谁爱要谁要,本姑娘不媳了。”
看一眼向恂,明宁不禁笑着摇头,悲悯一下向恂被嫌弃的命运。
暂且不去计较前方其乐融融的一幕,任柏水握拳放在嘴边假咳了两声,必定会引起有心之人的注意。刑正一回头,就正好碰上任柏水的视线,暗自欣喜地减缓了速度,直到靠近了任柏水。
“大人,您叫我?”
“刑正,我知道你是个人才,也有男子汉的血性和抱负,如果不是我自身难保,我一定帮你一把。”
“任大人,您别这么说,您一定可以逢凶化吉!”
任柏水抬手制止了刑正略微激动的话语,“你听我说,如果你想要出人头地,就一定会有办法,回到泾省,我会为你引荐几位大臣,到时就看你的本事了。”
要不是任柏水不让,刑正就要跪地磕头,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小人多谢大人知遇之恩,做牛做马,无以为报。”
“只是你大哥那边……”
任柏水故作苦恼,刑正却不以为意,“大人放心,我是我,我大哥是我大哥,不要牵扯上他,我就是不愿意跟着大哥帮那什么向恂。”
“好,好”,完全称了任柏水的心意,“那就这样说定,切忌声张,越少人知道越好。”
性子耿直的刑正满口答应,“小人明白,大人可以放心。”
在全军抵达之前达成一笔这样的人情帐,借机利用刑正的任柏水不知又将如何兴风作浪。
宛茗明白向恂对任柏水的敌视并不是完全因为向恂对任柏水有偏见,更多的时候是任柏水将向恂视作眼中钉而势不两立,留一个这样的人在身边,无疑是潜在的,可能伤及向恂的危险,宛茗绝不会纵容和放任。
一回来,南书房里向恂常用的书案就被宛茗霸占了,向恂无声无息地走近,看了宛茗手执毛著,笔尖款款落下的字。察觉到向恂的到来,宛茗才停笔,一抬头差点碰着了向恂的额头,向恂浅笑,已经将宛茗所写的内容看了个大概。
“将其遣送回朝……恩,甚好,甚好”,向恂略显夸张地评价着,一会又煞有介事地皱起了眉,“只不过,还是有点便宜他了,关进囚车绑着送回去,让他也尝尝游街示众的滋味!”
一说完,向恂就笑了,可见只是个玩笑,但宛茗想到别处去了,未曾展颜。真的由囚车困住,一路示众而来的人,是向恂。那时候,向恂又该是何种心情?
向恂双手撑住桌面,身子前倾,几乎和宛茗鼻尖相抵,“在想什么?”
回神的宛茗吓了一跳,正巧小舞找来,向恂和宛茗连分开彼此的时间都没有,被促狭的小舞看了个正着,还假模假样地背过了身,只是语气中难掩笑意。
“公主,驸马,奴婢不是有意的。洗澡水已经准备好了,请公主移驾。”
宛茗脸上红了红,放下笔,没有正视向恂,“你想怎么处置就随你的心情添上两笔,只是不要太不留情面。”
宛茗说的是方才向恂的提议,向恂却只顾沉浸在宛茗难得的娇羞模样之中了,坏心地问了一句,“需要帮忙吗?”
从小舞那传出了笑声,宛茗连头也不抬,从向恂身边走过,离开了南书房。
坐到之前宛茗坐着的位子上,向恂嘴角噙了笑,将宛茗写好的命令收了起来,不需要多添加一字一句。
书房门被敲响,不知为何折转回来的小舞探出脑袋小声说道,“驸马,公主请您共浴。”
“恩??” 向恂前一刻刚拿起的书掉落桌面,愣了一会,向恂抖开袖子在书桌上翻找开来,一副忙碌的样子,只是更像慌张,“不,不用了,你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