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大内专用的鸠毒,自萧国□□开始,后妃在册封之际,装有自尽鸠毒簪子会随品服一同赐下,为的是让后妃在关键时刻能够死的有尊严些,有的妃子穷极一生都不会用到这个,然后,便一同下葬。
席云芝昨日便在甄氏身上看到了这个,由宫里的老人向她解释了这些,她也猜想到甄氏会用这种方式结束两人的性命,因为昨天她的态度已经明确告诉了她,她不会出手救她,一如当年甄氏不顾一切救她那般……
找人赶制了寿衣,用民间的方法,将两人运出宫外下葬,圈一小块地,挖了座深坟,亲自给他们烧纸钱,甄氏和萧络并无嫡亲子嗣,因此这座孤坟也就只有他们。
步覃高高站在一座不远的山坡之上,摇摇望着那坐插着新白番的坟头,还有跪坐在一旁烧纸的女人,韩峰走上前说道:
“夫人有情有义,让她看着朋友去死,心里一定不好受。”
步覃看着那个面容沉静的女人,说道:“你们夫人很聪明,她知道什么该做,该怎么做。这样的死法,对于萧络来说已然很是体面。”
韩峰听了步覃的话,点点头,心中觉得爷说的很对,夫人就是这样的性格。不声不响,却总在做着她觉得该做的事,她自知救不了甄氏,便就只能给她一个最有尊严的死法。
***
萧络的死让那些萧国老臣最后的希望都已破灭,由前朝备受尊敬的国师推算出了登基时日,群臣上书请求步覃早日登基。
席云芝已经很多天没有看见步覃了,派人去问也只说有事在办,去问了两次,她也就不问了。
安静的待在步覃给她安排的婉仪宫中,养养花,修修草,带带宜安,日子倒也与外头没什么区别。
又过了几日,尚衣局的女官前来替她量制新衣,席云芝也没说什么,只是配合的做了,没想到,就在当晚步覃便回到了婉仪宫。
她听到守夜宫人传呼,原也没觉得怎么样,可是两位嬷嬷就从外间走了进来,对她说道:
“夫人,皇上驾到,请您出去相迎,这是宫里的规矩。”
“……”
席云芝在床铺之上,睡眼惺忪,宜安在她身旁睡得正香甜,两位嬷嬷见她无甚反应,干脆走到她的床铺之前,又将先前的话说了一遍。
席云芝从床铺上坐起,两位嬷嬷就搀着她的胳臂,将她拉下了床,手脚麻利的替她穿戴整齐,送到了门口。
步覃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披着柔顺的长发,却穿着一身正经的衣衫站在门边,看了看她身后的两位嬷嬷,就知道了刚才发生了什么。
摸了摸席云芝的脸颊,将脸凑过去看着她:
“你先去睡,我洗漱之后就来。”
席云芝习以为常的点点头,对半夜被叫起来的事情不打算说什么了,正要转身回到里间,却听她身后的两位嬷嬷说道:
“夫人慢走,如此怠慢怕是不妥,怎可让皇上独自去……”
“够了!你们下去吧,去跟内务府说,今后晚间,夫人房内用不着派人来伺候了。”
步覃明显带着怒意的冷声让席云芝彻底清醒了过来,转头看了看身后两个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老嬷嬷,叹了口气,让她们赶紧出去。
“都是陈年宫规,待日后便废了去。”那两个嬷嬷走了之后,步覃怕席云芝生气,便急着解释道,拍了拍她的脸颊,说道:“你先去睡,我一会儿就来。”
席云芝眨了几下眼睛,觉得被他们这么一闹,自己的睡意早就没有了,干脆摇了摇头:
“不睡了,反正都醒了,我去给你打水。”
正要转身,却被步覃拉住了,圈在怀中:“如今你的身份不同了,别什么事都自己动手,平白叫人小瞧了去。”
席云芝看着他,勾唇说道:“有人跟你说小瞧我了吗?”
步覃双眼一瞪:“谁敢?”
席云芝被他逗笑:“那就是了,我做的不过稀松平常的事,替自家夫君打水有什么可叫人小瞧的?”
步覃听她说的有理,便笑着点了点头,决定不与她说这些了,横竖只要她高兴就好。
步覃坐在软榻之上,席云芝坐在一张小凳子上,细心的替他洗着脚,安静的空间让两人都觉得十分舒服,步覃抓了一缕她的柔顺黑发放在掌间,说道:
“登基大典就在十日之后,你的册封典礼安排在第二日,过几日便有宫人前来教授你册封当日的礼仪,我已让他们尽量精简那些繁文缛节,你不用学太多,只要吃好睡好,保证当日气色很好就行了。”
席云芝静静的听着他的话,犹豫着问道:“为了册封我为皇后,没少给你添麻烦吧。”
她明白自己是什么身份,一介商妇又不是出身名门,若是要做皇后,靠的势必只有夫君的抬举,而这份抬举重如泰山,夫君要为了她承受来自各方的非议,这些她都能猜到。
步覃没想到她会问这个,却也不想隐瞒,点了点头:“对,有些小麻烦,但都能控制,你无需多想,只要安安心心的做你的皇后就好。”
“……好。”
夜凉如水,灯火通明的宫灯剪影中两人交颈相抱。
作者有话要说:我回来了。前两天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