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栋破败的大楼。从外表看,这栋建筑已属于危楼。但挟持柳月的恐怖份子却选择这里作为暂时的藏身之所。
数名持枪罪犯在一楼部署防御,剩余五六人则爬上顶楼,等待下一步指示。
领头的魁梧白人代号蜥蜴,在车上便向柳月作了简单的自我介绍。上了顶楼,蜥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点了一支烟道:“休息一会吧。”
柳月极具大将风范,在此等随时可能被击杀的环境仍临危不乱,扶着何宁坐下休息,而后坐在另一张椅上,沉默不语。
一支烟抽完,蜥蜴略微好奇地望向柳月:“你一点也不害怕?”
“为什么要怕?”柳月反问。
“因为我会杀了你。”蜥蜴说道。
“我知道。”柳月淡淡道。那张雪白迷人的脸庞上写满从容。
“你不怕死?”蜥蜴似笑非笑道。
“谁都会死。”柳月从容道。
“可你现在就会死。不觉得死的太快了?”蜥蜴问道。
柳月紧闭嘴唇,不再言语。
在蜥蜴挟持她之后,她就明白自己的处境了。
这帮人绝对跟自己指挥的那场反恐行动有关。花这么大力气绑架她,自然不会轻易放过。甚至——柳月从不认为自己能从恐怖份子手里活命。
“我知道你掌握了不少军方机密文件。如果愿意交给我。我可以考虑留你一条命。”蜥蜴旁敲侧击道。
柳月微微眯起眸子:“你之前成功逼供过哪国的军人?”
蜥蜴愣了愣,拭擦了几下手枪,笑道:“美国中情局有几个高级特工被我们成功策反。”
“我是华夏军人。”柳月简略回答。
“那又如何?”蜥蜴反问。“难道你不是人?”
柳月轻轻抿唇,再度陷入沉默。
她不可能提供任何信息给蜥蜴。哪怕她会死在这里。八年军人生涯锻造了她不畏死亡的强大心脏。
蜥蜴见状,也没再追问。
他单纯抱着侥幸的心理打听。能从柳月口中得到一点有价值的信息自然最好。即便没有,也不影响他这次的行动。
反正,一名副师级指挥官在他手里。大大增加了成功的筹码。并且,正如柳月所想,不论计划成功还是失败,这栋破败的大楼都是她的葬身之处。破坏神盟交易的人,从来不会有好下场。哪怕她是军方要员。
……
何宁痛得快晕过去了。过多的失血让他脸色苍白如纸。眼前的画面逐渐出现重影。他知道,用不了多久,哪怕这帮恐怖份子不杀他,他也会休克而亡。
他不怕死。但不甘。
他的人生才刚刚上路,他还有太多计划没完成。他的野心也远不止此。可他清晰地明白,除非天降奇兵。否则必死无疑。
“保持平稳的呼吸。”柳月扫了何宁一眼。“焦虑会加快死亡。”
何宁闻言,脸上浮现一抹尴尬之色。
面对死亡,他的姿态远不如柳月潇洒。咳嗽一声,虚弱道:“明白。”
何宁试着平稳呼吸,放慢呼吸的频率,果然,刚才出现的视线重影缓慢消失。连如糨糊的头脑也清晰了一些。他砸吧嘴巴,回头询问柳月:“柳姨。咱们就快死了。您有什么遗憾吗?”
柳月蹙起的眉头微微舒展。
何宁能问出这样的问题,证明他已经接受现状。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面对死亡。柳月从容道:“你呢?”
“我想当团长,还想当师长。如果能当军长就最好了。”何宁咧开嘴,说道。“我想让院里那些人知道我何宁的本事。”
柳月轻声道:“你不该陪我来。”
“柳姨对我有栽培之恩。”何宁神色一凛。
“不值一条命。”柳月道。
“就像柳姨说的。人总会死。”何宁笑道。“何况我死了,起码能捞个烈士荣誉。”
柳月莞尔。
“柳姨呢?”何宁打趣道。“看得出来。楚河那小子跟您关系匪浅。我也从没见您对哪个男人如此上心。”
柳月瞥他一眼,道:“多管闲事。”
“反正要死了。”何宁恶作剧道。“我特想知道楚河那小子是不是咱三十八军军花的心上人。”
柳月垂下眼帘半晌,就在何宁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时,她抬起头来,那绝世容颜上浮现一抹灿烂的笑容。如惊艳的红玫瑰般绚烂:“我爱了他十五年。恨了八年。”
简略的回答。何宁懂了。也明白柳月为何如此抗拒他。
因为她很他。恨了八年。
至于为什么要恨。现在是否还恨。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他会死。柳月也不会例外。人生来有地位之差,但面对死神时,人人平等。
也许是即将面临死亡。柳姨一改常态吐露真言,并没再藏着掖着。何宁觉得能在死之前听柳姨说出这番话着实赚了。三十八军最年轻的师长、被无数三十八军军人爱慕的军中女神跟自己畅谈心事。某位对柳姨死缠烂打没丝毫进展的正师级长官若知道自个儿的特别待遇,估摸着会丧心病狂吧?
滴滴。
滴滴嘟嘟。
滴滴嘟嘟嘶嘶。
蜥蜴腰间的通讯工具忽地响起十分古怪的声响。柳姨分辨不了声音背后的意义。但清楚这是对方传递讯息的手段。
蜥蜴安静听完信息,微微抬起头,冲两人笑道:“计划向成功迈了一大步。柳师长,不出意外你还能活两个钟头。”
他们要杀柳月。但在击杀这位三十八军极受重用的指挥官之前,她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