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嫂必乱如麻。不管怎样,她们是蔑然救的,理应感谢。而且看蔑然的神情,显然已经认出了她。也许,应该留下来,好好谈一谈。可阿香十分决绝,根本不容她多想。
两个人走了一阵子,越过一道山岗,却不知道应该到哪里去了。而且,两人一早起来就没吃饭,饥肠轱辘的,也走不动了。两人便在一块石头上坐下。阿香气哼哼的,不知在跟谁赌气,数落姜嫂道:“你是不是还在犯傻,记挂着那个无情无义的家伙?”
“没有,没有!”
“胡说!你眼睛里、鼻子里,全是那人的影子。”
这是啥话,鼻子里咋会有人的影子?姜嫂知道她在说气话,便不作声了。
阿香突然一激凌,警惕地跳起来:“谁,谁在附近?”她弯腰捡起一块石头。
附近的草丛里,有人说话了:“姑娘,别扔石头!我是徐城司马吕离。”
“啊?”阿香有些吃惊,见草丛里确实站起吕离,便把手里的石头扔了,赌气地喝道:“你来做什么?”
姜嫂则颤颤地站起来,眼睛望着吕离,说不出话。
吕离手里提着一包东西,走过来:“我是奉蔑然大人的命令,来追赶你们的。这是蔑然大人送给你们的食物。”
他把提着的包放到地上,打开,里边是白面馍、猪肉和咸菜。
阿香跑过来,高兴地说:“这还算是够交情!玉芯,吃饭!”
姜嫂看着东西,可没敢过来。
吕离盯住了姜嫂,转而问阿香:“阿香姑娘,你管她叫玉芯?”
阿香拿起一块肉就吃,说:“我什么也没叫。再说,就是叫了,你管得着吗?”
吕离看她霸道,再不敢跟她多说话,转向姜嫂:“玉芯,你是叫玉芯吗?如果你真是姜嫂,蔑然大人说了,她会原谅你做过的一切,希望你再回到她的身边。”
姜嫂鼻子一阵发酸,竟然想哭了。尤其想到蔑然对她的种种好处,还是她师傅,应该回去。可是……她能回去吗?她已经回不去了!她不想让阿香生气,不想面对吕离!她确实回不去了!
她的眼前浮现出在大司马徐成府里,吕离对阿美的那份深情,她的心忽地变冷了。蔑然是蔑然,师傅的情意她永留心间,永远要报答!可对吕离,就没有任何留恋的了!
她站起来大声道:“吕离大人,你就不要再纠缠我姓啥名谁了。告诉你,原先的那个玉芯,姜玉芯,已经死了,再也不会复生。走,阿香,咱俩拿着东西,走着吃。”
“好咧!”
阿香显然对姜嫂的举动大为赞赏,拿起包,把猪肉分给姜嫂一块,两人相挨着,边吃边向前走。吕离十分尴尬,呆站在那儿。他痴迷武功,在战场上生龙活虎的,却不会对女人说小话,更没有招法讨女人的欢心。他怔怔望着她们的背影,眼里流出泪来。
那个女人确实是姜嫂,她咋变心变得如此之快呢?
吕离稍停片刻,心里更加难受。但他还是想起自己的使命,大声喊:“你们向北!元庆谋正在跟踪连生,沿路会留下记号。你们要注意安全!”
看他们身影完全消失,吕离才回返。他只觉得如同掉落了什么东西一样,心里十分空虚,不由叹气连连。
蔑然一伙仍然呆在树林中休息。吕离不得不定下神来,向蔑然报告,说那人确实是姜嫂,但她不知何故,决绝而去。
蔑然心中也好生惶恐。她觉得这里边一定有事儿!什么事儿,却无从知道。
昨天晚上,蔑然睡眠很少;需要考虑的事儿太多,蔑然觉得心里要容纳不下了。她毕竟才十七岁,人生阅历太少,哪里能处理得了如此复杂的事情呢!眼下,她确实需要谋士。也许,元庆谋、成谷……
哎呀呀!她捂起眼睛,觉得羞死了,不能再想了!尤其不能想那个元庆谋。一面之交而已,干吗想入非非啊!而且,更重要的是,眼前,自己这群人里,可能还不纯洁,得提高警惕啊!
她便坐起来,拿出那个偷来的显微镜,对关押连生房间的门把手仔细进行观察。这时候,她便变得更加冷静了。她发现,上面有四个清楚的手印。其中一个手印,她敢断定,就是成谷的。成谷那苍老的、粗大的手印,是其他人所没有的。难道成谷会是内鬼,是成谷放走了连生?
蔑然陷在冷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