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嫂以为他只是昏迷了,便想把他背走。可刚蹲下,发现他嘴角流血,鼻子也流出血来。他身子一阵一阵地抽搐,似乎在作着最后的挣扎。姜嫂吓坏了。这是咋回事儿,难道元庆谋给她的不是mí_yào,而是毒药吗?
姜嫂急得使劲捏乐行的嘴巴和鼻子,希望他能重新恢复过来。可是,乐行不再抽搐,脑袋歪到一边,气息全无。姜嫂猛地跳起来。哎呀!乐行死了,他死了!姜嫂把装药的纸包扔到地上,第一个念头就是逃跑,她果真撒开双腿,拼命地逃跑。一边跑,一边哭。她杀人了,杀人了!
在一个街口,姜嫂蓦地停住了:二奶奶领着两个人堵在那里。
二奶奶厉声说:“是你毒死的乐行?”
姜嫂腿发软,再也支撑不住,坐倒了。
“不是,不是!”她胡乱地喊着,“啊,是我,是我呀!可我以为,这是治病的药,我也不知道会毒死人哪!”
二奶奶的两个手下要上前殴打姜嫂,二奶奶摆摆手,制止住他们。二奶奶盯着姜嫂,不错眼珠地盯着姜嫂。姜嫂只能低下头,呜呜地哭泣,心里还在想着怎样对付二奶奶。这太难了,姜嫂觉得自己不行,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二奶奶蹲到姜嫂面前:“你给我说说,你和乐行是从哪里跑来的?”
“就是在城西的树林里,就我们俩。乐行有病,我看护他。可我一觉醒来,乐行却走了。我追上来,给他喂药,谁知却毒死了他!我有罪呀,二奶奶,我真的有罪呀!”
“你说的,当真?”
“是真的。我不会杀人,不会!”
“其他人呢?”
“其他人都走了,不知道去哪里了,只留下我和乐行。二奶奶,乐行是你们的人吗?”
二奶奶不回答,扭过头,对跟随她的两个手下说:“你们俩个,去把尸体处理掉,给乐行家送些钱。”
两个手下答应着走了。
二奶奶把姜嫂扶起来,叹口气:“我看出来了,你是个误入歧途者,不适合这种打打杀杀的营生。你上次给我讲的失恋一事,也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说明你被情所困,是个本当人。我不想再追究你的过去,也不想报复你杀乐行的行为。如果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儿,我会让你安安生生地过下半辈子。”
“啊,啊?”姜嫂懵了。
“离此三十里,有个山庄,里面住着一个与世无争的老奶奶,人称良婆婆。你如果愿意给她养老送终,侍候她,我就送你过去。这样,你与世无争,安渡人生,把过去的一切都埋葬在心底,行吗?”
姜嫂放声大哭:“我愿意,我愿意!”
“那就一言为定!你可要记住,是我救的你,是我不追究你的责任的!”
“二奶奶的大恩大德,我永?不忘!”
二奶奶派人,当天就把姜嫂送到这山庄来。
蔑然听了经过,心中很奇怪:那个凶恶好斗的二奶奶,咋会如此安排姜嫂呢?难道她也有着刻骨铭心的情感煎熬,抑或这个良婆婆也确实需要人照顾?而如此一来,姜嫂倒确实得到了一个好的归宿。
蔑然这才想到,春秋时期,还没有佛教、道教,情感受伤的人不能遁入空门。姜嫂这也算是很幸运了,相当于是一种另类的遁入空门。
蔑然叹息道:“姜嫂,你真愿意在这里孤灯为伴,陪着一个老太太?”
姜嫂成了泪人:“师傅,我心已死,这里就是我的家园!我愿意陪胖良婆婆,一直到死。而良婆婆,也确实是个好人。只是……”姜嫂忽然惊怕着跳起来,拉起蔑然:“师傅,你快走吧!二奶奶,不知啥时就会回来的。阿香,她没事儿,就呆在这里,我会照顾好她的。可你不行,名声太大,二奶奶盯着你呢,你快走吧!”
可蔑然不想马上走。她问:“地洞里那个说话阴凄凄的人物,是谁?”
“我不知道,确实不知道。良婆婆让我来救你们,我就跑进地洞里了。你快走吧,我真的怕二奶奶回来!”
蔑然知道姜嫂说的都是实话。她刚才的一切担心,原来全是因为二奶奶!
蔑然道:“好,我走,阿香就交给你了。可你弄明白了吗,二奶奶与良婆婆是什么关系,为啥让你来侍候?”
“我才来两天,还没弄明白。但良婆婆,待我很好。”
在姜嫂的推搡下,蔑然往山下走了。蔑然其实还有一肚子的话要说给姜嫂听的。她应该告诉姜嫂,阿香的真实身份;应该告诉姜嫂,阿香与吕离的婚约是很脆弱的;还要告诉姜嫂,来日方长,以后很可能还有翻盘的机会。可是,这些话,现在实在说不出来。
蔑然往下走了十几米,一回头,姜嫂不见了!在姜嫂站的地方,地面上有一条头巾,正是姜嫂刚才戴的。啊,这是怎么回事儿?
蔑然急了,要往回赶。旁边传来一个声音,是一个粗嗓门的男人的声音:“你还能跑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