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烈的打斗声弥漫在黑暗中的每一角落,外泄的鬼力余波也如同凉水落进油锅一般迸溅飞散。纵然没有了嗜血残暴、恶名昭彰的凶悍阴兽,但地月黄泉却仍是一片惨烈的战场,依旧充满头破血流的争夺,丝毫没有引来片刻的安静宁和。
不远处,就在那血色染就的泥潭边,此刻正上演着一场注定你死我活的打斗。没有保留,也没有后路,罗阳与虚髯在莫如心径自取走第一粒遮阳化阴草的种子之后,彼此心照不宣,没有交流一言半句立时就拔刀相向,以命相博。
毫无疑问,这场势均力敌的元婴鬼修们间的斗法,远比当初与厉鬼们的混战要精彩的多得多。一开始双方就拿出了看家本领,没有任何前戏,也没有任何试探,直接就猛进到了*。大招狠招一个接一个,哪怕楚乔远远地躲在大门处也依然能够亲眼看到鬼气森森的骷髅阴兵,感受到空气中激荡开来的雄浑鬼威。
人生有时候就像是个玩笑,总会在意想不到的地方来个大拐弯,引向另一个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方向。楚乔是如此,诸位元婴鬼修更是如此。恐怕他们做梦都没有想到那曾经令他们如临大敌、惶惶不可终日的心腹大患就在短短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里全军覆没,除了最后那仅仅只有一秒的嚎叫竟然再没有对他们造成过伤害,即便那堪比化神自爆的最后一击令他们险些沦为垫背,差点同赴黄泉,灰飞烟灭。
然而,尽管无数阴兽顷刻尽皆化为血水太过匪夷所思,但是在场的每一位元婴鬼修都没有好奇地想要一探究竟,更没有丝毫想法要在楚乔身上问根索源。他们唯一在乎的只是遮阳化阴草的种子,仅此而已。不管过程有多么诡异,完成得有么超乎寻常的顺利。他们要的只是结果。至于那惊天一幕,闭嘴不谈于他们而言才是最佳也是最明智的选择。
修行日深,况且还是两登仙途,元婴鬼修们又怎会不清楚此次剧变恐怕与这个临时邀请来的女修有关。虽不是百分之百的肯定,但差不多也有十之六七。而能够在如此短暂的时间中一举消灭掉如此庞大的阴兽军团而且还能够全身而退,灵界之人的手段已远远超出了境界的限制。绝不是他们可以望其项背的。
而在鬼修眼中已升华为恍若祖宗一般存在的楚乔,在鬼修们齐聚到潭边之时。就第一个远离了那处是非之地,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只是对着众修淡淡一笑,就飘然远去。争夺在那两粒种子出现之时就已经注定,而楚乔,这个实力深不可测的灵界之人,绝对没打算牵扯进鬼修们的纠纷之中,因果已了,干干净净。置身度外。
而紧随其后到达大门处的,还有受伤最重、无力争夺的赤化和已经把种子收入囊中的莫如心。于是,画面又再度形成了割裂。一旁是血湖边罗阳与虚髯恨不得将对方碎尸万段、五马分尸的刀光剑影,而另一旁则是金色大门边三人和谐宁静的融洽观战。静默无声,但三双眼睛却不谋而合地紧紧盯着远处的战局,连眨都不眨。从远处看去很是全神贯注。
尤其是魂体几近无形的赤化,虽然气息奄奄,但眸子却从未黯淡,用目光灼灼来描叙也丝毫不夸张。而莫如心也一改事不关己的清冷,水漾杏眸也难得的释放出灿烂光亮,只不过那眼角的余光却悄悄地该了该方向,分散到了两边。而位于最左侧的楚乔。也在那贪婪地观赏元婴大战的同时,默默在衣袖下攥了两块灵石,以备万一。
很短,但好像也很长,可无论是珍视还是浪费,离大门启动的时间愈来愈近,即将到来。而罗阳与虚髯的激战也在余下的最后一分钟内迎来了决一死战的千钧一发。鬼威隆隆,连天地都好似要裂开,而威力越来越强、速度越来越快的打斗已然令密切观战的楚乔应接不暇,目眩神晕,超出了她本就受伤未愈的神识的承受能力。
眼看已经到了极限,楚乔当机立断,不动声色地收敛神识,同时往已有些发光发亮的大门处靠近。而莫如心,在看到楚乔几乎贴到门上后,也立时凑了上去,只待门一开,二人立时就投身穿过。见此情形,处于最右侧的赤化也不由移向大门。只不过,不同于楚乔和莫如心两人不顾形象地巴在门上,赤化则只是一脚戳在门边,而另一角则稍稍错开,落后半寸。
大门上的金光愈来愈亮,宛若正午之高阳,摄目耀眼,不可逼视,阵法启动在即。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楚乔心中默默倒数,胜利在望。然而就在“二”落下之际,嘭,印象中的元婴自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轰然炸裂,汹涌澎湃,虽不及那万千阴兽的最后一吼,但对于如今已没有防御灵器在身的楚乔,即便只是余威被波及,但也绝对是可令她游走于生死边缘的重击。
手中的灵石在驱动法衣防御的霎间灰暗无亮,支撑起淡黒色的光圈抵抗着犹如火山爆发倾泻无阻的巨大破坏力。这一秒,时间过得极慢,好像有一个世纪那般漫长。在这被无限拉长的时间里,楚乔能够实实在在地感受到手中的灵石一点一点碎裂,一粒一粒粉化,能够真真切切地感应到体内灵力的渐渐消无,慢慢流失。
此刻的楚乔,已经全然屏蔽了外界的纷争,好似也忘记了那残暴肆虐的鬼力阴气,只是与时间赛跑。最后一块灵石,就在这忘我的冥想中嗖地化为砂砾,从指缝中滑露而落。
啪,直直倒地,如同雕像一般精准地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