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皇帝没有再来怡心殿,后宫关于他的传闻却不少。说是每天轮流着去宠幸新来的秀女,因此,谢心怡算是唯一一个被抽中却没被宠幸的嫔妃,而几乎整个后宫都知道,刚进宫的“德妃娘娘”不受宠,即便贵为太后的亲姨甥女。
上官素若没再出现,太后倒是来过两次,每次都是和谢心怡单独谈话。
表面上,谢心怡能吃能睡,过得很好。只有冷君柔知道,其实她过得一点都不好!
这样的情况,冷君柔再熟悉不过。每每看着落寞寡欢的谢心怡,她总会想起自己的娘亲,于是,对谢心怡的疼爱不知不觉中萌生了。
明天就是娘亲的忌日,她向谢心怡请示要出宫拜祭,谢心怡便也一口答应。
翌日凌晨,冷君柔悄然出宫,先在市集买了娘亲最喜欢吃的米饼和最喜爱的鲜花,直奔城郊的墓园。
当初答应给谢心怡做侍从,曾向谢心怡提过要一块幽静的墓园安葬娘亲。这个墓园正是谢心怡命人安排的。
整个坟地修建得很大很坚固,但坟地终究是坟地,在这孤寂无人的旷野当中依然是数不尽的苍凉和清冷。
三杯清茶,一束鲜花,一些干饼,简简单单,可她清楚,娘亲会很喜欢。
元宝已经烧过,蜡烛还在静静燃烧,她伫立坟前,开始轻声道出话来,“娘,柔儿来看您了,您在另一个世界过得还好吗?是否也像柔儿想念您一样,时刻记挂着柔儿?还记得柔儿上次跟您提过的谢心怡吗?她进宫了,她很喜欢皇帝,为了皇帝,甘愿困在高高的宫墙里,可惜皇帝和爹爹一样,是个薄情寡义的负心汉。看着悲伤痛苦的她,柔儿很想叫她放弃,想将娘的悲惨遭遇告诉她,但柔儿最终还是忍住没说。柔儿清楚,尽管她知道,结果还是会跟娘亲一样为爱义无反顾,明知是飞蛾扑火也决不放弃,而且,柔儿还需要她的帮忙。”
惆怅轻柔的嗓音,在旷野中徐徐作响,冷君柔迎风而立,就那样自言自语,对着坟头倾诉衷肠。口渴了,她就喝带来的茶水;饿了就吃盘子里的干饼;累了,索性在坟前坐下。
有时候,她还停下来,回忆与娘亲一起的美好时光,到了从中醒来时,发现天差不多黑了。
心头,充斥着浓浓的不舍,可最后,她只能对着坟头深深鞠拜三下,怀着不舍之情离开了墓地。
在一片山林间,她听到一阵打斗声顺风而来,凭着习武的敏锐触觉,她猜出这场打斗不简单。
这荒山野林的,谁在打架?因为好奇心,更因为不知名的驱使,她加快脚步沿着打斗声疾奔,在林内的一片空地上,果然看到一群人在厮杀纠缠。
其中一方,约有十来人,清一色的黑衣,手持长剑,招式非常狠毒凌厉,他们围攻的对象是一个身着深色锦袍的年轻男子,竟然……竟然是皇帝!
皇帝的武功非常了得,面对众人面不改色,挥剑自如,招招将敌人逼进死胡同。
随着敌人一个个倒地,眼见一场激烈的打斗就要结束,始料不及的,一枚暗器闪电般地向古煊飞去,令人猝不及防。
就连冷君柔,快速赶过去的时候,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暗器直插入古煊的肩膀。
“铿——”
是一敌人趁机追击,被她速度拔出的长剑阻挡,令古煊免受敌军的进一步袭击。
她的突然出现,让古煊大感惊愕,不过情况危急,加上伤口的痛,他无心暇顾太多。一手捂住右胸,一手继续挥动青铜剑,经过一番硬拼后,总算将余下几名敌人击败。
而他自己,脸色已经煞白,嘴唇发紫,呼吸微弱,中暗器的肩膀上血流不断,是暗黑色的血,暗器的尖头泛着蓝光,显然淬过剧毒。
冷君柔看着,内心惊慌不已,迅速抬手,首先封住他的穴位。
“先别……别回宫!”古煊皱着眉头,吃力地交代出这几个字,不待冷君柔反应便昏了过去,还任凭冷君柔如何呼唤甚至摇晃也毫无反应。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冷君柔整颗心不由得更加纷乱和无措。
他身为皇帝,不在皇宫,跑来这野外做什么?皇帝出宫不都有大内高手跟从的吗?为何他是孤身一人?刚才那伙人是谁?他的仇家吗?还有,他为什么说别回宫?他中了毒,假如不及时抢救,恐怕命不久矣。
“呀——呀——”
乌鸦的啼叫,将冷君柔从方寸大乱中唤醒。
扫视一下地面的尸体,回想古煊昏迷前叮嘱的话,冷君柔慢慢明白过来!他说先别回宫,应该是担心路上再遭敌人袭击吧?
能够被派来刺杀皇帝,估计功夫底子都很不错,假如再有这么一群亡命之徒出现,单凭自己定不是他们的对手,因此,唯今之计是找个地方躲开敌军余党!
想罢,她事不宜迟,急忙搀扶起昏迷中的古煊朝深林里面走,留下那满地尸体继续横七竖八地散着。
古煊个头大,加上身体健硕,让娇小纤弱的她带着走了一大段路,难免感到吃力,到了停下来的时候,她已香汗淋淋且气喘吁吁。
这时,天正式黑了,幸亏是月初,半轮明月勾在天空,给大地射来淡淡的银光。
深林里,有一间茅屋,估计是猎人修建,里面还有一些干草和干柴。
进入茅屋后,她先是将古煊放下,用随身带的火折子点燃干草柴枝,顿时,屋内光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