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邢空提起“老冯”,周向武情绪更激动,揽过身边的赵梅,嚎啕大哭,赵梅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还是轻拍着周向武的背,红肿脸上挂着一丝淡笑,像是哄着犯错误的孩子。
邢空拉过苏瑾的手握了握,说:“那年我还没认识你,我跟老周才到队伍上打鬼子。那会那小鬼子不像后来,正猖獗的时候,厉害,我们打不过。参军也就三个月吧?”
“四十天。”周向武抹了把眼泪,啜泣着说:“我们连长姓冯,他不喜欢人叫他连长,全连都叫他老冯。我们被鬼子一个中队追到了江边,为给当地的难民过江争取时间,必须死守。当时的桥已经炸的就剩条摆渡的铁索,水又急,也没有船。”
想到这些,周向武又泛起了泪“在林子里,鬼子居高临下的冲我们放枪,驴子推开我为我挡了子弹,后来肩胛骨差点就废了。他第一次受那么重的伤,我真怕他死了。”
“对,那天他也是这么哭的,老冯看我受了重伤,把我跟武子的皮带系一起,让他先拽着我码着铁索游了过去。”邢空想象着当时黑天,江面也是黑的,自己迷迷糊糊的呛了很多水。
“我们和另几个难民过去没多久,鬼子就追上来了,怕鬼子们渡江追过来,老冯砍断了铁索,当时拽着铁索的还有娘两儿,眼看着就被水冲走了。”周向武眼泪又一次掉了下来“后来我们才知道,那是老冯的媳妇和儿子。”
“唉。”邢空倒了杯酒“弹尽粮绝了,老冯也跳江了。”说着指着周向武“当时这小子就哭着跟我说,等以后他娶老婆有孩子,一定对他们好,死也要死在一起,对吧?”
“对,是我说的。”周向武越想越悔恨,抬手抽了自己一耳光“我浑蛋!”
“行了行了,这是又喝多了。”赵梅扯住他的手“咱不喝了,回家。”
一起送走他们,到门口,苏瑾扯住邢空,定定的看着她。?++
“咋了?”邢空被她瞧的有点慌张,赶紧解释着“我也没多喝呀,再说,你看老周拎酒来的,他跟嫂子这样,今天这不特殊情况么——。”
“你那时是怎么想的?”苏瑾打断她,轻搂住她的腰。
这次反倒变邢空不自在了,向屋子里面看了看,又向院子门外看了看,轻轻解着苏瑾围在腰上的手“妈和孩子还都在客厅呢,这在院子里,苏瑾同志——。”
“合法的!”苏瑾双手勒得更紧,学着中午邢空的样子昂了昂头“说你当时怎么想的?”
“我当时,我当时失血过多,还泡了江水,脑子嗡嗡的就知道肩膀疼,哪还能想出什么。后来,周向武说以后有家要对老婆孩子好,我正在想我这胳膊还能不能扛枪了。”邢空如实的说着。
苏瑾笑着放开手,意外的肯定着“如果是抗日那会儿,我如何也想象不到,对于老周这件事上,你会像今天这样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而不是暴跳如雷的跟他拳脚相向。”
“其实,看见他坐在丁羽家沙发上那德行,我真想揍他,可忍住了。毕竟,对于咱们这些人来说,能活到今天就算是奢侈了。邢空扯着苏瑾进了家门“得好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