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莹心绪一松,福身纳礼,退了下去。
景琰也不似她刚来那会子略显失落和疲倦了,反倒是神色沉静如水,眸色清明,他看向练月笙,开口道:“你看,朕查的没错罢。”
“……”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现在的景琰虽然看着是冷静了下来,但是谁知道他心里是什么滋味。
“等到穆家一事了了,此事朕亦会公布于众。”景琰沉声,目光深远。
她张了张嘴,最终说到:“穆柳两家的事情……陛下可也是查到眉目了?”
“虽说九年前到底发生了何事,朕是不知,但是朕也有足够的人证物证证明九年前的国库失窃一案是柳家所为,最后嫁祸于穆家。”
“母后说,她有法子让柳祖太妃把九年前那出事亲口说出来。到时,臣妾和陛下以及言官只要在外听着就行。”练月笙想了一想,把这话说了出来。
景琰闻言神色有了几分挫败,但是极快的又恢复了沉静,“委实是让母后费心了。”他嘴上说着,何不是在心里骂着自己没用。
不管穆家一事,还是宫内眼线一事,不但练月笙参与其中,就连太后也参与了进来,且这两人,一个整顿后宫找出了全部眼线,一个则要帮他还原九年前的事实。
反倒是他这个皇帝,与景逸相处许久,没用察觉出他的野心更没有做到完全掌控朝堂,被景逸趁虚而入,控制了不知多少在朝官员。
更可悲的是,他连忠良奸臣都分不清了!
思及此,景琰简直觉得无颜面对列祖列宗,更是无颜面对那些对他寄予厚望的朝臣们!
看着景琰神色一点点的黯淡了下去,练月笙试探着开口,“陛下……”
景琰心头一跳,下意识的快速抬眼看向她,练月笙被她眼神惊得一怔,面色微变,却是神色定定的看着他,“陛下,事情若真是皇叔所为,陛下要怎么处置皇叔?”
练月笙说什么,景琰其实并没听见,只是他觉得自己真的没脸面对她。抛开上次的事情不说,单从她嫁进皇宫后,因着她是太后让他去娶得且又是宁国公的女儿,让他不情愿的同时又因了她是练家的人更加不喜她,况且那时候他还有芊婕妤在身边,故此更加不待见她了。否则他怎么会一气之下做出抛开她,让她独守空房这种事情打她和宁国公府的脸面呢!
是,那时候是因为顺了自己的脾气爽了一把,可爽了之后,利弊就出来了。
太后常说他意气用事,孩子气太多,但是如今想来,他确实如此。
练月笙没有不好的地方,这一点他看的清楚,尤其是在和这宫里的其他妃子对比过之后,这点就愈发明显。她这人纯粹,忠孝,聪明不失沉淀,行事果断,对事物的判断也是绝佳,她有身为六宫之主的威仪和淡然,能做到不偏不倚,不娇不媚,不似其他宫妃那般矫揉造作,不做实事。
细细数下来,他才发现,练月笙真的被他刻意忽视了很久了,她的好,他是一件没看见,反倒是他往她身上加了一些根本不存在的东西,用来蒙蔽他的双眼,告诉他这个女人不好,全天下只有芊婕妤才值得他去宠爱。
可是事实到头来呢?芊婕妤骨子里的东西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渗透了出来,是他瞎了眼一直没察觉;反观练月笙,她的好则也随着时间流露了出来,等他察觉到的时候,那人对他已是忽远忽近了,有的可能仅仅是对于一个帝王的尊敬和畏惧。
“陛下……”练月笙见景琰神色不定,是以又开口唤了一声。
景琰怔住,脑子里白了一瞬,他佯装镇定,可出口的话却有些局促,“你方才说什么?”
“臣妾是说,事情若真是皇叔所为,陛下要怎么处置皇叔?”练月笙重复一遍。
景琰略静了一下,“前朝有位王爷,不就被流放到蛮荒之地了吗。”他低低眼睛,“大概最西边的边城比较适合皇叔。”一顿,复又微微皱眉说:“不过,这倒也满足了他的野心,若与蛮族勾结,岂不是朕送了他一程。”
练月笙思忖道:“还望陛下慎重……”她沉声,“想必历经此事,陛下也应该清楚那人为人如何,还望陛下以我朝江山为重,勿要动了恻隐之心,犯下不可挽回的大错。”
景琰沉吟,并不说话。
练月笙站在案前,也不急着说话。毕竟事关皇室争斗,不是她能插得上嘴的,她能做到的也只是偶尔提醒他一两句罢了,至于他听不听,就不是她能管的了。
从宣政殿出来后,练月笙一路返回凤栖宫,直到到了凤栖宫的门前,她才想起来,她忘了把景逸送她首饰的事情告诉景琰了!
作者有话要说:抽的wap站都上不了,提示可把改成,手机站就能登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