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莫雨因心中所想而逐渐煞气四溢的时候,一物破空而来。莫雨脚步欲动,却忽然想起了什么便不再动弹,任那物砸中他的头,碎裂开来,化作蓬蓬细雪落了满身。
凤眸微阖,再睁开的时候已经满含控诉。
穆玄英坐在院中高大树木的横枝上,目瞪口呆地看着楼前少年顶着满头的白雪,连掷出雪球的手都忘记收回——小雨哥哥武功甩他一条街,怎么可能躲不过他的雪球。又见他的小雨哥哥满眼控诉地看着他,好像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般……即使他心知那人十有*又在耍弄自己,他还是忍不住愧疚起来。
穆玄英慌忙从树上跳了下来,伸手抓了抓头发,喃喃道:“那个……那个……”穆玄英开始笨手笨脚地将雪从莫雨的头上拂去,小声抱怨道:“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
“是故意的。”莫雨眼带笑意,伸手揉了揉穆玄英的头发,故作慨叹道:“毛毛想做的事情,小雨哥哥总是舍不得拒绝的嘛。”
“……”穆玄英面上微红,默默推开莫雨的手,道:“不要拍我的头,会长不高的!”小雨哥哥才比他大两岁,但个子却比他高出一头来,郁闷。
莫雨顿时一脸“黯然”,喃喃道:“果然毛毛大了就不喜欢小雨哥哥了……”
穆玄英嘴角一抽,够了,真心够了,欺负他就这么有趣吗?!
如果莫雨能够听到穆玄英的心声,他一定会从善如流地回答道:“很有趣。”
如今思量前生,莫雨很无奈地发现自己,之所以他打小就爱欺负穆玄英,尤其是喜欢看他眼泪啪嚓的模样,还真是被那些个姑娘们说对了——越喜欢越想要欺负,想要看他露出面对和他人完全不同的模样,想要被他区别对待。
而今生,莫雨在“欺负”穆玄英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却是因为,当一个男人,哪怕身体还是个起不了反应的幼童,明明很欲求不满却除了亲亲摸摸抱抱以外,什么都做不了,其中的郁闷可想而知。
见穆玄英有些炸毛了,莫雨立刻正色道:“齐伯有消息传来,今日那些所谓正道人士要在风雨镇处决五毒‘妖女’。”
穆玄英一愣,脸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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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前,洛阳发生了一件大事。
那本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早晨,街上行人往来,商贩叫卖不绝。然而,就在洛阳城渐渐热闹起来的时候,一群手持刀剑的江湖人将一处糕点铺子围了起来。
林欣轩,据说是取自这家铺子的两位主人的名字,是一对年轻的夫妇一年前所开。这家铺子专卖糕饼点心,卖相精致,味道较之其他铺子不同,生意倒也算兴隆。这一年以来,一应采买材料、照顾生意皆是女主人林氏。这林氏性格爽利、相貌姣好,邻里间相处得很是和睦。后来有地痞见林氏相貌美丽,男主人又鲜少露面,遂前来林欣轩捣乱。然而,出乎众人意料的是,这个看上去娇娇弱弱的林氏竟是个练家子,几下便将那些地痞赶走。
然而,直到今日江湖人刀剑相向,附近的人方才知道,这个糕点铺子的女主人竟是南疆五毒教的妖女!而男主人则是正道武林一个门派的少主林泽,浩气盟的一员。
哪怕已经过了三日,穆玄英仍然记得日的情景。
身上穿着朴素布衣的男子所谓正道大侠站在他同门之中,一脸傲气,他看着被刀剑围在当中的妻子,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快意,冷冷道:“不过粗鄙苗女,若非被你蛊毒所制,本少何以在此与你虚与委蛇这么长的时间!”
而被众人称作“妖女”的存在却没有看他,只垂首看着自己的掌心,鲜血顺着她掌心的纹路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她的肩胛处被刺了一剑,血流不止。半晌,她缓缓收紧手指,抬头看向曾与她恩爱缱绻的男人,一字一句道:“林泽,我容欣有何对不住你的地方——当前若非我出手相救,你早死在南疆密林的毒虫下。当初说爱慕我的是你,说愿与我结为连理的也是你,说想要远离江湖的是是非非的还是你……为了你,我离开从小生养我的地方,洗手羹汤,做到了每一个汉人女子能做的事情,你……!!”
“住口!”林泽面色阴沉,道:“妖女休要胡言!当初分明是你出手害我,又对我施下蛊毒,胁迫我与你一同来到中原,所图非小!”
“我、没、有!”林氏,也就是容欣一字一句道:“当初我真心爱慕你,根本没有对你下蛊……林泽,你、负、我!”
“呵……”林泽冷冷道,“五毒教天蛛使的亲妹,终日与蛊毒为伍,会是个良善的吗?”
众皆哗然。
后来……后来,纵使容欣蛊术不凡,但敌不住对方有备而来,甚至同塌而眠的夫君算计重伤于她,终被其所擒。
那时,穆玄英正在雨英阁的二楼听小雨哥哥吹笛,楼下的一幕幕清楚地映在他的眼中。
穆玄英清清楚楚地看到,即使被擒,那个美丽的苗族女子也不曾低头。她冷冷地看着林泽,眼中或许有泪,但更多的却是绝然。而林泽,虽然一脸正气,但目光却不自觉地漂移。
在附近居住的人,没有一人为这个女子说一句话。甚至于,在得知女子出身南疆五毒邪教之后,买过糕点的人面上有掩不住的惊惧厌憎。
穆玄英的手死死抓住二楼的围栏,眼中有愤怒,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