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桐躺在床上,听着窗外传来的亥时更鼓,心里越发慌乱。
过了子时,就足足七日了,王墨再不回来,自己还有没有命活着见到他?
不知是不是在心里念叨王墨太多,所以当王墨在门外报名敲门时,疏桐竟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待反应过来不是做梦时,她倏忽从床上跳下地,连鞋子也没顾着穿,便急急跑去开门。
房门拉开,看见疏桐赤脚散发的模样,王墨不免失笑:“桐儿,你是有多想为夫,才会这般模样来开门?”
疏桐顾不得与他计较这些口舌,只急道:“公子,奴婢的药呢?”
王墨一怔,眼眸中的笑意随即便暗淡了几分。他抬步进了门,解下身上的风衣挂上木架,随后走到木几前拎壶给自己倒了杯茶。
疏桐关好房门,便又走近前来催促道:“我就担心公子一忙就忘记了奴婢,还正着急……”
王墨转身看着疏桐,不待疏桐把话说完,他突然便将她一把抱起,径直往床榻走去。
就算要自己侍寝,也得先给了解药再说!
疏桐急道:“公子等等,奴婢话还没说完……”
“说到这个程度便好,后面的……让我等会儿再听。”王墨边走边道。
“公子!”疏桐抬臂撑着王墨的胸壁,作出强烈抗议的表情。
“虽是晚春,早晚也还有寒气,桐儿先把鞋子穿上。”王墨将疏桐抱至榻前,将她在锦鞋上放下后,淡定道,“现在说吧。”
疏桐却诧异得口吃起来:“公子,你,你不是……”
“不是什么?”看着疏桐有些窘迫的脸,王墨追问道。
“没,没什么。”疏桐垂眸窘道:“奴婢等着公子赐药。”
王墨瞥一眼她的赤脚道:“先穿鞋子。”
疏桐愣了一下。随即便蹲下身去穿鞋子。
穿好鞋子,疏桐站起身来,王墨已坐在木几前喝着早已凉了的剩茶。
“公子是专门回来给奴婢送药的吧?”疏桐上前小心问道。
王墨从袖中取出一个瓷瓶递给疏桐,不动声色道:“除了解药,疏桐就没惦记过别的么?”
“奴婢也惦记着公子的安危。”疏桐接过瓷瓶,一边拔了瓶塞倾倒药丸一边小声道。
“是担心我死了,你没解药吧?”
“咳咳——”
刚入口的药丸,突然便被这句话生生哽住,疏桐一时间憋得面红耳赤。她上前一把夺过王墨手里的茶杯,仰头将茶杯喝了个底朝天。才感觉药丸慢慢滑入胃内。
“桐儿干嘛这么激动?”王墨含笑拿过疏桐手里的茶杯。
疏桐摁着胸口。眼泪花花道:“公子的药丸。以后能不能做小一点?”
“这没问题,下一次的药丸,桐儿可以自己选择形状和大小。”
“公子的意思,是奴婢可以参与配药?”疏桐喜出望外。
“可以。”看着疏桐脸上的喜色。王墨又补充道:“在不久的将来。”
疏桐眉间的喜色渐渐散去。这和他往日说的“等某一天你完全信任我,我也完全信任你的时候”一样,不是一句空话么?
王墨却起身道:“桐儿换身男装,一会儿我带你去见个人。”
“现在?”
“现在。”王墨肯定道,“我在前院等你。”
时近子时,正是更深夜静人畜安眠的时辰,他要带自己去见谁?
虽然心下疑惑,疏桐也遵照他的吩咐换好衣裳,梳好发髻。出门前。她也没忘了将他的风衣带去前院。
王墨正立在前院的黄桷树下与朱逢秋说话,见疏桐出来了,他朝朱逢秋点点头,随即朝疏桐走来。
疏桐将手里的风衣递给他。王墨怔了怔,伸手接过风衣抖开后。却披在了疏桐身上。
疏桐忙推辞道:“公子,奴婢不冷。”
“马背上冷。”王墨不听她分辨,直接抬手替她系好了风衣领上的布结。
扶疏桐上了马背,王墨也翻身上马,朝朱逢秋摆了摆手,随即便策马跑出宅院。
万籁俱寂,空旷的街衢中,只有“大黄”跑动时的“哒哒”声和夜风拂动衣袂的“飒飒”声。疏桐不由得紧了紧风衣的领子,果然还是有些冷。
“大黄”在黑暗中穿过几条小巷,进入南北大街后,又转过了几道巷子,最后在一幢黑魆魆的大宅院外停下。
从宅子围墙的高度和一眼望不到头的长度来看,这不是寻常的宅院。而驻马的位置,是宅子的一道侧门。
两人一下马,门口一个背着药箱的高瘦男子就迎上前来,一见疏桐,他便笑道:“子夜,这位就是我弟妹?”
王墨却并未回答,而是转身对疏桐介绍道:“桐儿,这位就是我师兄周慈,以前我给你说起过。”
周慈?他就是廷尉府医药司的那个医官?
疏桐忙垂首施礼:“疏桐见过周大人。”
“周大人?叫得好见外啊。”周慈对这个称呼明显不满意。
王墨笑道:“桐儿,我今日有事麻烦他,你就叫个不见外的称呼贿赂一下他?”
“师,师兄。”疏桐尴尬不已。
“呵呵,弟妹悟性很高。”周慈笑罢,取下肩上的药箱递给王墨道,“走吧,最多给你们半个时辰。”
疏桐这才反应过来,王墨要带她去见的人,是廷尉府里拘押的犯人。
夜里的廷尉府,风灯高悬,光影重重,冷不丁墙角就立着几个木头一般手执剑戟的兵卫,森严而恐怖。
跟在周慈身后,也不知道在院子